!”施黎隔着两个小药童丢了他一颗花生米:“那点子出息!”
次日天色刚亮,冯紫英亲自上梨香院来了。贾琮睡得胡里蒙登,小厮喊了好几声喊不醒他,冯紫英在门外听得焦急,一步踏进来拎起贾琮的衣领子:“快醒醒!”贾琮迷迷瞪瞪睁开眼,茫然看了看他,又闭上了。
冯紫英急的转身抄起小几上的茶壶就往他脑袋上浇冷茶。贾琮激灵灵一颤:“怎么回事?”
“醒了没?”
贾琮揉揉眼睛:“冯大哥你干嘛!这还半夜呢!”
“快清醒些!有事问你。”冯紫英回头扫一眼小厮们,“都出去,在门口守着。”小厮们应声而走。冯紫英又问,“陈姑娘呢?也喊起来。”
便听见陈瑞锦在门口说:“我已醒了。”
冯紫英道:“甚好。烦劳陈姑娘守着,不可有人偷听。”陈瑞锦点点头,命小厮们往各处看守,自己纵身上了屋顶。
贾琮随手拿被子擦擦头,盘腿在炕上坐着:“我完全醒了。”
冯紫英低声问道:“你们家那个大玉山子,你还记得什么样子么?”
贾琮道:“我都没见过!怎么了?找到了吗?”
“可有图没有?”
贾琮摇头:“不知道。”
“你二叔见过没?”
“他应该见过吧。”贾琮道,“只是未必记得。找到了吗?”
“不曾。有人在寻那玉山子的图。”
贾琮愣了会子:“不寻玉山子、寻图?难道玉山子已经没了?”
冯紫英道:“这个你别管。不论有没有,你在你们府里细查一遍,犄角旮旯都搜搜。”
贾琮应了一声,嘀咕道:“这么点子事儿哪里值当天还没亮就喊我起来。我还当王府着火了呢。”
冯紫英翻了翻眼睛:“王府不曾着火,太皇太后倒是险些让人绑走了。”
“啊?”贾琮额头一跳,“那老太婆怎么老惹事啊。”
原来,昨晚三更天左右,有两个夜行人夜袭太皇太后。其中一个功夫强些,敌住了太皇太后的一名贴身护卫;另一个功夫弱些,抓了太皇太后拎出门去,提着她攀上宫院中一株老柏树,先丢她上屋顶,自己再跃过去。
不想就在他从树顶跃上屋顶之时,不知何处传来“嗖”的一响,太皇太后忽中暗器!此人大急,抓着她摇了半日,逼问道:“先帝赐给荣国公贾代善的那座玉山子,图纸在哪儿!”太皇太后咬牙不答话,没几下便晕死过去。
那人以为她死了,吹了声长哨。屋内他的同伙听了便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就跑。太皇太后的护卫追了出去,屋顶那人喊道:“这老女人没用了!我们不要了!”护卫追到屋顶看见主子,顾不上刺客先救太皇太后下去,刺客遂从容逃走。太皇太后没死,让一支袖箭伤了脊梁骨;太医道必是要瘫了。
听罢,贾琮纵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是谁干的。思忖半日道:“这么说,有两伙人。一伙想绑架太皇太后、好从她手里弄到玉山子的图纸;另一伙宁可杀太皇太后灭口也不让他们弄走。我知道那玉山子必不寻常,冯大哥不必告诉我。你只说,得了那玉山子或是图纸,大约可以得哪方面的好处。是钱财、名声还是权势。”
冯紫英略微迟疑道:“权势。”
贾琮道:“前头那二人不知是谁,后头那袖箭……我猜是大内柳家的。”冯紫英斜睨了他一眼。贾琮这会子才扒拉掉身上的湿衣服,起身寻件干的来换,口里道,“那玉山子王爷也寻过,如今又有人来寻。既然与权势相干,说不得就是《四十二章经》那级别的线索了。柳家守护的是司徒家。太皇太后虽嫁进了司徒家,终究不姓司徒。”乃拍了拍手,“何况她还没给司徒家生过儿子。”
冯紫英本来也猜了许多人,尚未疑心到柳家头上去。让他扯了这么几句,倒有些道理。思忖道:“纵不是柳家,想必也是先帝留下的什么人。”
贾琮道:“或干脆就是太祖爷留下的什么人。”
冯紫英问道:“《四十二章经》与权势什么相干?”
贾琮眨眨眼:“你看过《鹿鼎记》没?”
冯紫英皱眉:“你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贾琮乃喊了个小厮去图书室翻本《鹿鼎记》来:“冯大哥不妨看看,说的是明朝的事儿。虽是绿林评话,却有趣的紧。”
一时书取来了,冯紫英拿在手里道:“哪有闲工夫看这些。”
贾琮使了个眼色:“你也够累的,只当休息片刻便好。”冯紫英心中一动。
待他走了,贾琮使人换了床上的被褥接着睡,陈瑞锦去李纨处同她商议阖府搜查玉山子图纸。
冯紫英揣着评话回到衙门,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坐着看书。整整一个上午的功夫,看完了。因这会子没了清朝,改编的《鹿鼎记》里头红花会是反明复宋的。冯紫英顿时明白贾琮之意:他疑心昨晚那两个夜行人乃前明余部。冯紫英知道玉山子有何用处,只淡然一笑不放在心上。
这日下午,贾环歇足了午觉晃悠到梨香院来,含笑向施黎道:“太皇太后遇刺伤了脊梁骨,这会子已全身瘫痪了。”
施黎大惊:“瘫了?什么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