旯小路避开官兵下了山,还替他们偷了几匹马来,便欲拱手告别。有个兵士道:“吕大哥,我们还要走好些路方能到,恐怕不太平。送佛送到西,不如烦劳吕大哥送我们一程。”吕三丈笑道:“这是耍无赖不是?”几个人往上一闹,吕三丈推脱不得,竟答应了。
几个人欢欢喜喜将他带回营中,方老夫人大惊:“岂能随意带外人来!倘若他是朝廷细作可如何是好!”
吕三丈闻言抱拳道:“在下并无歹意,不过是几位兄弟相邀、盛情难却罢了。既是当家人不愿,这就告辞。”乃立下誓道,“在下倘若将尔等所在泄漏给官府,生生世世为武将,不死沙场、只死小人手。”
方老夫人倒吸一口气,半晌才说:“老身从未听过如此毒誓。将军百战,马革裹尸还;死于小人之手何等冤屈。吕壮士,老身信你了。”吕三丈抱拳告辞,转身欲走。方老夫人忙亲上前拦住他赔不是,吕三丈仍不肯留。
方易飞才见此人便大惊:不就是那个锦衣卫千户刘全么?莫非方勇是他设计杀死的?因方勇拿着那半块帕子去青城山之事没告诉人,方家除去二房还不知道他做什么去的,方易飞脑中已转了千万个圈子猜不出经过。遂也上前挽留吕三丈,恳切道:“君子救人于水火。我听壮士之誓,想是行伍出身。如今我们独少了可领兵之人。虽眼下艰难,来日必不会亏待将军。”
吕三丈看了她几眼道:“这位小将军便是几位兄弟说的曾在道观修行的小爷?”
方易飞抱拳:“正是。”
“你可学过领兵么?”
方易飞苦笑道:“一介书生,不曾学过。”
吕三丈道:“在下跟着几位兄弟过来,以为他们不过是些寻常山匪罢了。方才略瞧了瞧往来兵卒,不想竟是正经军队。在下本是军户,家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得以脱身,在下亦答应兄长不再当兵。既是贵营中缺人,在下可暂代掌军,还望小爷好生学着。小爷但凡能自掌兵马,在下立时退居文职。”
方老夫人心中大喜,口里还假意道:“这些来日再商量!”
吕三丈遂留在方家营中,不过数日功夫便将兵卒悉数收服,且绝不居功、事事皆以方易飞为主。并教导方易飞如何整顿军规、如何恩威并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高防困守下防陷坑等种种。方易飞天资聪慧并打定了夺权的念头,学得极快。并此人诚恳、老实,瞧面相就是可靠之人。方家上下虽不见得喜欢他,都放心他。方老夫人欢喜得日日念佛:“不想区区方勇竟换了这么个人才来!”裘良还在青城山挂了方勇的头颅诱人去盗,方家听说了却只命不得让下头的兵卒知道、恐有人惹事。
营中本来存了不少粮食,近日吕三丈练兵狠厉,兵卒饭量顿时大了起来。他遂与方易飞商议:“须得补些粮草来。”
方易飞愁道:“眼下咱们都是逆贼呢。”
吕三丈道:“或是打劫个粮库也好。只是眼下这些人战力尚不足,有些冒险,再有三个月便好了。也不知存粮够不够三个月。”
方易飞遂去与方老夫人商议。方老夫人道:“既是打劫不便,我陪嫁里头有个米行,除去你祖父旁人皆不知道。只是远在长安。”
方易飞道:“既这么着,先遣人去一趟,运些粮草来。”
乃喊了吕三丈来商议。吕三丈道:“粮草要紧,且那么多粮车易惹人留意。眼下咱们营中尚安全,外头也挖好了壕沟,易飞小爷日渐英武。我领些兄弟去长安押粮,小爷独自掌兵些日子试试。”
方易飞一惊:“这么快!我哪里压得住!”
吕三丈微笑道:“你是主子,你天生就压得住。我不过是去押粮罢了,长安并不远。我自会吩咐几个得力的兄弟帮着小爷。小爷早晚要独当一面的,练练气魄也好。”
方老夫人自然是巴不得孙女越早拿住兵权越好,见他有意放手,忙说:“押粮事大。既是吕将军说了让你试试,你便试试何妨?”方易飞迟疑了半日,也应了。
吕三丈遂领了一队人马,拿了方老夫人给的信物并亲兵书信,扮作寻常粮商保镖护卫的模样启程往长安而去。
路上无事。这一日进了长安城,因不熟道路,乃在路边寻了人打听。只见有位大婶肩上挑着扁担,扁担两头挂了两框山核桃走过来。吕三丈便盯着人家瞧。有个兄弟笑道:“那位卖核桃的大婶生的好生俏丽!”吕三丈脸一红,腰板子一拔,竟走上前向那大婶打探道路。
那大婶放下扁担当是歇了一肩,道:“我本是乡下进城来卖货的,丰隆米行可巧知道。就在通济坊那儿有他们家的铺子。”吕三丈连声道谢,又细问通济坊怎么走。那大婶口齿伶俐,拿扁担在地下划了几下,吕三丈便明白了。又赶着道谢。大婶挑起核桃走了,吕三丈还扭着头瞧人家。
有个兄弟咳嗽一声:“吕大哥!脖子扭了!”众人哄笑。
吕三丈仍恋恋不舍转过头道:“好标致的大婶!那模样子,当真像我媳妇。”众人愈发笑得大声了。
不多时,他们找到了丰隆米行,手持信物见着了大掌柜。这掌柜姓万,实则乃是方雄的一个侄儿,将“方”字藏了头。前些日子听说方家出了事,吓得了不得。后又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