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又拱手笑道:“小老儿年轻时也曾出门闯荡,如今老了,平素爱同外乡人说了话儿、打听外头的事儿。并无歹意,只想听听新鲜。”
贾琮扭头看贾敘。贾敘遂说:“既这么着,就叨扰老人家了。”
郭老太爷虽什么都没说,打架的自然而然就不再打了,各自散去。亭长抹了把汗,向郭老太爷说了几句恭维话,又命人去请大夫。贾家几个人随郭老太爷进了郭家,却不进正厅,只往西北一间小厢房里坐着。众人吃了两口茶,郭老太爷问道:“敢问小哥,方才你说,那袁家的孩子?”
贾琮忙摆手道:“当真是瞎猜的。”
郭老太爷皱眉道:“怎么猜的?”
贾琮瞧了瞧这老头,道:“才已说了。那孩子长得像郭老爷,他母亲又不好看。一个富户老爷纵然与家中女佣偷情也肯定挑个漂亮的啊!偷换孩子这种事我听说过许多。”
郭老太爷一惊:“偷换孩子的事儿你听过许多?”
“许多。”贾琮道,“真的很多,京城金陵广州哪儿都有。”
“只因为这个你便猜的?”
贾琮道:“老爷子,我们是路过的,在你们镇上吃顿午饭而已。只知道这么多了。”
郭老太爷点点头:“罢了。烦劳几位稍候片刻。”他遂拄着拐杖出去了。
刘丰低声道:“这老头有些古怪。”
贾琮道:“岂止古怪!只怕换孩子是真的,而且他还知道!他是郭老爷的老子吧。若是被换掉的是个女孩儿,保不齐人家想要个孙子;换掉的是个孙子算怎么回事?那孩子吓得跟猫儿似的,也不见他心疼。难道不是亲孙子?”
话音未落,脚底下一翻,他们坐着的那一整块地面“吱呀”的打开,椅子便悬空了,连人往下掉。亏得这回出来的四个人两个是高手,贾敘陈瑞锦踢着椅子弹起来,一个顺手捞起刘丰一个随手捞起贾琮。他二人互视一眼,拎着两个人直上了房梁。不多时,那郭老太爷拄着拐杖回来瞧了两眼,点点头走了。
贾琮抹了把冷汗,道:“五叔,这老头什么来历?”
贾敘想了半日:“全无线索。有这个本事的,若非绿林贼首,便是朝廷大员之后。”
“看他们家这么俗气,也不像是什么高人之后。”贾琮嘟囔道,“五叔,咱们回酒馆去怎么样?”
“嗯?”
贾琮嘿嘿两声:“咱们马还在酒馆呢。回头扮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只说同郭老太爷吃了点茶回来。”
贾敘看了他一眼:“也好。”
遂悄然翻墙越瓦离了郭家,到外头如同无事人一般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回到酒馆取马,掌柜的还问他们呢。贾敘道:“老人家上了岁数,只略说几句话便打发我们走了。”掌柜的有些失望。他们又要了一壶酒几碟小菜坐着歇会子,打听郭家的事儿。有个小二哥这会子空闲,便来同他们说闲话。
原来这郭家自打前朝开始便是本地富户。原本人丁兴旺的,后来渐渐的迁移去了外地。郭老太爷家里兄弟三个,前两个统共养下了七个闺女。他本是老三,早年也在外头跑码头做生意,四十来岁才回来,娶媳妇生了郭老爷。郭老爷打小便是个纨绔,如今也好不到哪儿去,勾搭过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也难怪人家男人起疑心。郭老太爷在镇上德高望重、扶危济贫,说话比亭长还管用。因对儿子早已死了心,这些年皆一心教养孙子。
贾琮等人对视了几眼,都心知肚明。遂结账出了酒店,贾敘因想看看那个穿蓝的小子,便寻人打听。原来那孩子是袁家一个本家侄子,这会子人都在袁家包扎收拾呢。贾敘到了他们家说了来意,只道自己是个路过的镖师,看那孩子天赋难得,问问他可愿意跟着走。孩子的爹忙问他在何处高就,贾敘道:“京城太平镖局。”
“京城”二字在寻常小镇极惹人羡慕,袁家登时便同意了一大半。那个孩子也很愿意学功夫,巴不得立时过来拜师,眼睛里头直冒光,贾敘瞧了便有几分喜欢。此事不小,人家家里还得商议,他们暂且在此处等等。这家主人极好客,留他们宿在家中。
贾琮回头瞧见那个被疑心的孩子,缩在院子角落里头可怜见的,还时不时有人围着他端详了半日,或是踢一脚、打一下。想了想,回身进屋向拉着那姓袁的避去无人之处喊道:“袁先生!”
那人忙摆手:“使不得!我哪里当得先生二字。”
贾琮道:“不过是个说法罢了。我唤你做袁大叔如何?”
“好、好!”袁大叔笑开了花。
贾琮低声道:“你那儿子委实是郭老爷的。”
“果然如此!”袁大叔大怒,“那老龟孙子喊你们去就是说了这个?”
“才不是!”贾琮哼道,“他是想杀我们灭口的!你媳妇是他亲闺女!”
袁大叔愣了:“啊?”
“这个郭老太爷当年生的是个女儿,他便找个男婴换下女婴好继承家业。那男婴就是郭老爷,女婴就是你媳妇。”贾琮道,“后来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又拿你儿子与郭老爷的儿子对换了。院子里的你儿子是郭老爷与他媳妇的,养在他们家的那个是你和你媳妇的亲子。”乃双手一摊,“我就是因为猜到了这个,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