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殊不知对面的人就等着看谁是首领。见他呼喊指挥又有人牵了马过来,程驰搭上手弩“嗖”的一箭,正中咽喉。那人尚不及上马,立时倒地咽气了。四周的兵卒顿时如炸了油锅一般,忙不迭向后头逃窜。程驰领着人如狼赶羊群般追过去。恰在此时,又有两队人马从侧面杀了下来。骑兵冲步兵本有天然优势,加之敌兵人心惶惶,程驰等人一路砍杀如砍瓜切菜一般。
既然人都忙着打仗了,火便没人管了,才扑灭的一点子火势又烧起来,沿着山谷蔓延下去。程驰见火已燃成气候,料想他们一时半刻灭不了,遂吹起了一长两短的哨音,特种营兵士调转马头,踏着浓烟余烬奔回大本营。回去清点一番,连受伤的都没有。
黛玉亲立在营前夸赞了大伙儿几句,小伙子们灰头土脸却个个精神抖擞,都说“亏得军师妙计。”
乃又派两名斥候前去打探。不多时那二位回来,笑禀道:“军师,前头可热闹了!原来他们除了步兵还藏了骑兵,见步兵兵败便杀过去支援。又有浓烟山火,看不清楚,居然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上了!”
黛玉笑道:“让他们先自己玩会子,咱们歇着。”因抬头看日头正在往西边坠,红霞映着山火颇为热闹。心中暗叹,今晚怕是要露宿了。便下令埋锅造饭。
她自己撤身回到马车上没看见林海,忙问车旁的亲兵。那兵卒忍笑指了指,黛玉一瞧,林海与杨二伯席地而坐仿佛在谈天,忙走了过去,笑盈盈对她老子道:“爹,您老当真是个唐僧!都进了岭南了,还有人不放过你。”
林海早已上车下车无数回了,因心里着急,见贾琮悠闲得跟看戏似的,劈头将他骂了一顿。贾琮好不委屈,耷拉着脑袋去求杨二伯陪他老人家说说话。杨二伯嘿嘿一笑,当真扯着林海到一旁说话去了。这会子他二人见黛玉眉欢目笑、兴致盎然,心下都有几分吃惊。
林海问道:“前头战事如何了?”
黛玉道:“火已经烧起来了,一时半刻他们没精神打过来。死伤怕是不少。”
杨二伯磕了磕旱烟袋,道:“你这小姑娘水灵灵的,竟是个军师!实在瞧不出来。”
黛玉皱了皱鼻子笑道:“人不可貌相。”乃贴着林海坐了。
林海扭头怔怔的瞧了她半日,黛玉茫然不解,正要发问,他颓然长叹一声,闷头不语。
黛玉拉了他的胳膊道:“爹,莫要发愁,女儿保证不让这些妖怪伤着爹爹。”林海只摇摇头。
说话间贾琮溜了过来笑嘻嘻道:“林姐姐,吃饭啦?”
黛玉瞥了他一眼:“才开始做饭呢。吃完了让大伙儿好生歇着,虽没有伤兵,也累着了。”
贾琮答应一声,赞道:“林军师今儿此计已用上了水火地势,纵放去古战场上也是极难得的。”
黛玉叹道:“可惜了那些士卒,也有妻儿老小。”
贾琮撇嘴道:“军师大人,战场上莫要念着这些,那都是敌人。”
黛玉道:“打仗的时候我不想这些,不死他们便要死我们。”
贾琮连连点头:“姐姐说的是。”又问,“姐姐猜这些是什么人?”
黛玉道:“我一时拿不准主意。这些显见是正经官兵了。王叔父虽为两广总督,境内也有山贼水匪,故此难免有他下头不安生的人假扮山贼水匪。然而如此明目张胆,咱们一过赣粤边界便给我们设下埋伏,只怕未必是广东兵马。多半是外头来的。”
贾琮道:“若是外头来的,则多半是江西来的了。江西兵马少数在谢鲸手上——显见不是他,他打我们干嘛?多数在司徒磐手上,虽披着山匪的外套。司徒磐也不可能来设下埋伏攻打咱们。没人了!难道是从别处来的?”
黛玉思忖片刻道:“前些日子搭茶棚子的那个司徒磐之子,你可知道是哪个?”
贾琮摇头道:“因为司徒磐自己太耀眼,我对他儿子没留神。姐姐疑心那人不死心么?”
黛玉道:“硬生生将咱们拦阻于道路正中,可见此人何等霸道、何等自负、又何等无礼。他老子都不敢如此无礼的。我若没猜错,当日他自己就在路旁的茅草屋里。”
贾琮点头道:“我也这么猜。他本想着那个儒生能说服姑父与我们兄弟俩,他再如天赋秉异龙气冲天的明主一般驾到,我们师徒争相拜服。谁知我嘴皮子比他那个幕僚还强些,反倒堵得他没机会出场,必然憋屈的紧。他想离京也未必容易,弄出那么大的一个阵仗更不容易。倘若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京去,大概司徒磐不会给他好脸色瞧。”
黛玉道:“岂止不给好脸色!他当日之计冒险之极。倘若不成,他这辈子别想沾上世子之位。”
贾琮一愣:“啊?”
林海在旁忍不住插话:“咱们师徒三个都是他老子想谋的人,他却暗暗下手抢他老子的人。若成了,便是替他老子求才;如今竟不成,偷鸡不成蚀把米,贤王怕是再也看不上他了。如此说来,他心急不已、铤而走险也是有的。”
贾琮不禁击掌道:“我知道了!姐姐,方才斥候说他们在自相残杀,并非弄错了人。他们本来就打算自相残杀的。这一招多年前钟珩将军用过!只不过也没成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