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头领迟疑了片刻,问道:“林先生何以不在你们船上?”
小伙子道:“本来就不在。你们去灭火之时便从那烧草棚子之处上了另一条船,就在你们寨外隐蔽处藏着。待诸位过来追我们了他们的船方划走。”见他仍旧犹豫,小伙子又问,“诸位可带了弩机么?带了几架?”说话间,船上三十来人悉数不知从何处掏出了手弩,神情霎时肃杀。
二头领冷笑道:“当我怕死么?”
小伙子道:“无所谓怕不怕死。死有轻如鸿毛、死有重如泰山。二头领若就这么死了,你自己想想可划算?你本意是找林大人的,他又不在我们船上。头领若不是好奇心重、将我们这些草垛子一个个拆开白白耗了许多功夫,而是立时调转船头去追,保不齐还能追上。这会子你已追不上了。”
二头领猛然抬起头来,咬牙道:“谁说我追不上?”
小伙子笑吟吟道:“轻舟已过万重山。”
二头领立时转身跳回自己的船上,跟着他的两个水匪也跳回去。他又打了个唿哨,四面水匪的船登时如箭一般撤走。这小伙子也打了个唿哨,他这头的船亦齐刷刷的划走了。
在这些船当中一艘的舱里,林海贾琮起点三人围坐。林海捻着胡须赞道:“这个军师当真有本事。”
贾琮竖起大拇指道:“所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先生,其实这军师总共出了六计。”
林海笑指船舱道:“莫不是暗渡陈仓、激将法?”
贾琮也笑道:“确有暗渡陈仓与激将法。只是没有十面埋伏,而是虚张声势。这些船虽然多,唯有他看过的那艘里头坐满了人。”
林海怔了片刻,旋即抚掌笑道:“果然好计!这军师高谋,数计并出,真乃奇才也。”又叹道,“不想吴王有此人才。”
贾琮撇嘴道:“不是吴王的人。”
“哦?”林海抬目看了看外头那驾船的小伙子,“不是吴王的人么?此处乃是吴王之地,那岂不是还得加一计?”
“啊?”
“假道伐虢。”
贾琮击掌,师徒俩相视而笑。
林海因问道:“既非吴王的人,是哪里请来的人马?司徒磐的?”
贾琮眨眨眼:“姑父莫要着急,待会儿就知道了。”
因王五的水寨藏于太湖深处,船划了许久才依稀见岸。岸上忽然有十几个火把亮起,因船在暗处,可辨出这乃是苏州城的一处僻静码头,有位少年披着鲜亮的红斗篷等在岸上。贾琮已搀着林海来到船头,指着那少年道:“她就是出此七星连环计的军师大人。”
虽离得太远分辨不出容貌,依着身形装束大约可知那军师极为年轻,林海慨然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孩子多大?”
贾琮道:“比我大,今年十七。”
林海稍吃了一惊:“这般年少?竟与玉儿一般大,岂非是天才么?”
贾琮笑道:“大约是天人下界渡劫的。这位军师大人还文才过人、精通机关与营造之术、会算九宫八卦,我极为敬重。先生,你必然会喜欢的。”
说话间船已靠了码头,贾琮先跳上去,再搀林海登岸。那少年军师已快步走了过来。
林海匆匆整了整衣襟,向那军师抱拳道:“多谢军师搭……”话没说话,他已怔住了。那泪眼盈盈的不正是自己的女儿林黛玉么?两年不见,眉眼儿又长开了许多,身量更是蹿高了,浑身竟透出一股英气来。
黛玉含泪拉住父亲,喊了一声“爹爹”。林海蒙了:“玉儿?这是怎么回事?”
贾琮在旁笑嘻嘻道:“如何?姑父,我说了你会喜欢我们军师的吧。”
黛玉抹了抹泪道:“爹,此处并非说话之所,咱们快些回家去。”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林海披上,又朝湖面瞧了一眼,“有人跟着你们呢。”
贾琮吓了一跳:“哈?”
程驰也道:“我怎么没看见?”
黛玉道:“有条小舟一直远远的缀着,我带了千里镜才依稀察觉。”
程驰道:“大约是等我们走了一阵子之后再跟上来的。我们虚晃一枪、他们也虚晃一枪,都不是省油的灯。”
黛玉乃命人将千里镜取来给程驰:“烦劳程将军断后。”程驰应下了。她遂扶住林海的胳膊,“爹,咱们先回去。”
林海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得依言上了车。程驰点了百人跟着,自己留在码头。又取了千里镜来,命灭掉码头的火把。果然,遥遥的有小舟隐约出没,还远的很。
因今日所用船只大都是兄弟们自行扮作各色人等、各自想借口寻渔民租的,便驾着舟散开去将各自的船系回借来之处。那跟着的小船大约没料到他们竟散了,在远处停驻了会子,终于摇了过来。那水匪胆儿也大,系了船登岸四处张望。
程驰这会子已藏身在贾氏马行弄来的一艘船里,觉得他有趣,故意翘起腿儿来哼了几句“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夜深人静的,立时便将那水匪引过来了。
他来到程驰船头探了探脑袋,见程驰在船头伸着懒腰打哈欠,问道:“这位小哥,还不睡么?”
程驰瞧了他一眼:“大哥,冒冒失失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