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第二百二十四章(2 / 3)

“极难。须得皇上无情、无理、有法才行。”

韩全一愣:“怎么皇上要无情无理?”

贾琮道:“若想治理好天下,有许多事儿都得做到。依我看最要紧的便是法度。此中有四条要诀: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听着简单,实在还没有哪朝哪代能做到。世人都爱将情理法并在一处说,然律法之事却是不能有情有理的。事先制定合情合理的国法之后,便只依法行事、不再依着情理了。上回我已告诉你,贪赃枉法的许多都是皇亲国戚。”

韩全“嗯”了一声;起点在旁轻轻点头,误以为贾琮曾向韩全传授治国之念。

贾琮道:“律法有个极大的好处就是震慑违法之徒,让他们看到违法之后必有惩戒,使那些心中暗有违法之心却尚不曾来得及做者不敢轻易违法。今有十个人犯了同一条法,其中九个皆依法处置了,唯有一个法外开恩没有处置。那些有心违法的决计记不住那九个,而只会惦记那一个法外开恩的,琢磨他为何不受处置。”

韩全问:“那一个为何不受处置?”

贾琮道:“多半因为身为皇亲国戚,也有旁的缘故。故此世人便会想尽法子去当上皇亲国戚,以图可以违法。若有旁的缘故,世人便会往‘自己也有’的那一头想。例如法外开恩的那一位可巧会写几首诗,凡天下会写诗的都觉得自己违法了也必能得法外开恩。”

有位兄弟在旁嗤笑一声。

贾琮道:“别笑。这会子纵然有人提醒他,那位可以杀人不死乃因他是皇上的舅舅、与他会写诗毫不相干,那人也不会信的。唯有到他自己杀人却须得偿命的时候才会相信。可惜那被他杀的已经死了,他纵偿命人家也活不过来。故此,但凡有一例法外开恩,前头那九例依法处置皆起不到威慑之用。”

韩全皱眉道:“我曾听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国舅违法不同罪呢?”

贾琮道:“因为那句话是说着玩的,实在皇子犯法不与庶民同罪,历来如此。来日你长大了去读史书便会知道了。”

韩全小眉头拧得愈发紧了:“既这么着,天子为何不严守律法呢?”

贾琮叹道:“因为皇上也是人,是人则有情。皇上也舍得不杀自己的亲舅舅啊!说不定他舅舅自小极疼爱他呢?故此我才说,想当明君便不能有情么。”

韩全似懂非懂。起点却是明白的,不禁道:“倘若国舅严律己身自然无此事。”

贾琮道:“国舅那么多,有严律己身的自然也有惹是生非的。并非严律己身的就疼外甥、惹是生非的就不疼外甥,保不齐后头那一位还更疼外甥些。”

半晌,起点轻叹一声,问道:“那为何天子也要无理呢?”

贾琮道:“世间许多事站在不同立场道理便不同。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实在各有其理。皇帝也不过是一个人,也有自己的立场,一旦讲理、必然偏颇。一偏颇又回到前头去了。同法不同断,天下又得乱。”乃拍手道,“罢了罢了,本是来玩儿的,说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横竖当皇帝极辛苦可怜就对了。”

起点闻言慨然道:“人人都想当皇帝,你却说当皇帝极辛苦可怜。”

贾琮道:“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扛不住那么大的责任、就别去捞那么大的权力,强行爬上自己坐不住的高位早晚摔死。就如全儿这会子爬最高的梅花桩会害怕,就不必强行爬上去。”

起点默然颔首,心中却隐约一动,这话仿佛说的是东狩的那一位似的。

偏这会子贾环来了,一进院子便笑:“好热闹!”

贾琮道:“你来迟了,我们都快吃完了。”

贾环蹿过来一把抓了两块核桃酥在手中:“分明还有!”

众人便岔开话题,扯些池子里的水变成蒸汽变成云朵然后又下雨落回池子里的事儿。这个本是小孩子感兴趣的,韩全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听着;起点也觉得有趣,也在旁听得津津有味。

这晚上三更,昨夜那人又来寻起点。起点便将白天之事细说了一遍,道:“我竟不知他是有心教导七皇子为君还是不欲他为君。”

那人听罢连连点头:“好小子!依着他的话当是不欲七皇子为君的,只是教他明理重法罢了。按说前头有那些皇子在,今上已明言过数回要立二皇子,他这是早早教导七皇子莫向往太子之位呢。”乃捋着胡须叹道,“若是各位皇子王爷自小都得了这般教导,天下何至于此。扛不住那么大的责任、就别去捞那么大的权力,强行爬上自己坐不住的高位早晚摔死。好、好!此子好的很。七皇子由他教导极妥当,比老夫妥当多了。”遂又问了些荣国府之事,只是起点才初来乍到,不甚熟悉。

忽然外头又是“嗖”的一声,那人浑身一震,抬步就要出去,让起点拉住了。她摆了摆手,自己披衣跑出去。数位兄弟也惊动了,陆续出来,点着灯笼满院子找。不多时便在树根底下寻到了一支箭书。贾维斯先捡起来,转手直交给起点。起点捏着那个有几分犹豫,贾维斯道:“无事了,大伙儿回去睡吧。”众兄弟打哈欠的打哈欠、伸懒腰的伸懒腰,哗啦啦的全走了,只剩下起点一人拿着箭书立在院中。眼见旁人都没了,她方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