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他本挥着小拳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说,“爹!杯子!喝水!把杯子取来每人喝一杯!珠大嫂子说的!”
贾赦让他弄糊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说话,急什么,你老子在呢。”
贾琮比比划划道:“那个杯子!老太太赏的犀角杯!今儿我喝了一杯茶!快取来每人喝一杯就能看见那妖怪了。珠大嫂子说,犀牛角能照见妖怪!”
贾母这会子对他已然息了怒,安慰道:“你慢慢说,别急,这里头又有珠哥媳妇什么事儿?”
贾琮道:“珠大嫂子说,什么古书里头写了,犀牛角能照见妖怪,我今儿喝了一杯茶。”
贾赦忙说:“今儿他是拿老太太赏的犀角杯喝了一杯茶。他听珠哥媳妇说,拿那个杯子喝水能变聪明。”
贾母忙命鸳鸯“快快去问问珠哥媳妇,细细问了快来回我。”
鸳鸯应了,正欲往李纨院子去,贾政开口道:“她说的可是《晋书》中的犀角烛怪一典?”
贾琮连连点头:“嗯,就是这个!一个晋朝的将军拿犀牛角照出了妖怪。”
贾政向贾母道:“《晋书》中委实有此记载。”遂将那典故又说了一回。“只是依着书中所言,温峤乃是焚了犀角才照见的水怪,却不曾听说喝茶能看见的。”
贾赦哼道:“你没看见却未必没有,天底下书那么多。”
众人听了又不言语了,一时满屋子静的跟默哀似的。
半晌,贾母道:“此事干息重大,鸳鸯,你去问问珠哥媳妇去。”
鸳鸯赶忙去了。蓝翔悄悄拉着贾琏低声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贾琏一壁听一壁憋不住的笑。听完了,思忖半日,方向贾母道:“老祖宗,我想着,那位先生兴许不是妖怪。”
贾琮急了:“我看见了!看见了!”
贾琏横了他一眼:“你别急,我没说你看错了。许是那犀角杯确有神通,那位雨村先生虽是人不是妖怪,却是白眼狼。”
贾赦让他说糊涂了:“到底是人还是狼,总不能两个都是吧。”
贾琏断然道:“是人。只因素日人们都将‘反咬帮他的人一口’的这种人呼做白眼狼,故此,兴许是祖宗慈悲,警示咱们、此人来日会害了咱们也未可知。”
贾政喝到:“胡说!雨村先生何等风雅之人,岂能恩将仇报!”
贾琏道:“那为何琮儿将他看作白眼狼呢?琮儿才多大点子,与那贾雨村从不认得,还颇为敬仰他。”
贾母这会子却是想远了。那日将犀角杯给了贾琮,不过半个时辰她便后悔了。如何能给了他呢?不若留着给宝玉才是,竟不知她那会子是怎么想的。如今闹了这一出,她恍然:莫非当真是祖宗显灵、借琮小子这个幼儿之眼给他们示警的?那个贾雨村只怕帮不得,况且还是政儿帮的他。遂忙问贾政:“你可帮了他什么?”
贾政一愣:“母亲,琮儿定是看花眼了,这般胡闹、有辱斯文。”
贾母道:“如今且不论这个。我只问你,可帮过他。”
贾政道:“他本是进京谋起复旧员的,因有林妹夫书信,我才替他谋补了金陵应天府知府的缺。”
贾母拿拐杖锤了锤地,叹道:“你年轻、不知道世事。这世道本来白眼狼多,官场上是最多的。”贾政才要辩几句,她又问,“既是起复旧员,他上回是如何丢的官?”
贾政哑然。半日才说:“雨村先生委实博学高才……”
贾母明白,这便是不知道了。不由得叹道:“满堂儿孙,竟是没一个省心的。”
众人都不敢吱声。
半晌,贾琮又出来当这个刺头儿:“那这个妖怪以前咬过帮他的人么?”
贾赦笑道:“这个哪里知道?横竖人家高才,过往的也不用问了。”
贾母又拿拐杖除了两下地,贾赦虽不言语了,却是面有得色。半晌,贾母道:“此事且容我再细查查。”便走了。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贾赦回屋哄儿子、贾政回书房视察清理事项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