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那姐姐先歇着,晚些时候我再来。”屋里哪个看不出王二娘起了想在杨芝珍面前显摆的心思,左右她肯去就算是全了礼,三太太也不至于分心思去想晚饭要不要给二娘独留一份。王希音顺着答应下来,就告辞了。临出门都能听到二迭声叫丫鬟理衣箱的声音。
“三姑娘,”王希音正要回绣楼重新梳洗换衣裳的时候,雪菊快步过来:“老夫人请您进去呢。”
正屋里,刘氏和大姑太太、杨芝珍已经神情平静,都坐回原位了,见王希音进来,也不等她再喊人,刘氏先招了手:“静姐儿来,你们表姐妹不曾见过,此次珍娘头回来京城,还要你陪她多熟悉熟悉。”
杨芝珍与大姑太太肖似的脸无神表情,搞得王希音笑起来也甚是尴尬:“是,表妹能来我也是极欢喜的……”
刘氏得了这么一句已然欣慰得很,还要说什么,却是大姑太太开了口:“静姐儿过了年应是十三了罢,这个年纪的女儿家正是爱俏,却也得知道德性和学识才是女子之本。”
王希音一愣,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叫这个头回见面的大姑姑训斥,但碍于自己势弱,只得憋屈道:“姑母说的是,希音记下了。”
刘氏也听着不像,但多年没见女儿,她自然不会在小辈面前驳女儿的面子,听了王希音得体的回答,还满意地道:“哪里就十三了,静姐儿月份小,翻过年算十二。”她疼爱地拉着王希音的手:“小姑娘家打扮打扮也是好的。”
大姑太太面色严肃:“娘,您这般惯着孩子是在害她!我也打姑娘过来的,知道京城女儿好攀比服饰,性子浮躁,只是歪风不可长,我家老太爷最重德学兼备,就是我家珍娘打小也是读着经史长大的,教养久了才有这沉静的性子。我今日瞧着静姐儿早早就穿上了春衫,以现在天气难免早了些,这一点虽然珍娘是你妹妹,却做得比你要好。”
王希音一时不知是不是方才她跟二娘说的话被大姑姑听了进去还是怎的,只想着一会儿脱了身连忙给二娘报个信,不然到了晚宴大姑姑不一定还要再说什么。
见侄女被自己训得抬不起头,大姑太太也松了口:“话不好听,却是这么个理,静姐儿你以后明白了还得感谢我这做姑姑的。今日也罢,你毕竟年岁小,现下珍娘性情刚养成,我也是担心京城的风气带坏她。此番珍娘头回来她外祖家,还劳你这做姐姐的给她引下路,如今你是住在紫簪楼罢?那也是我做姑娘时住的地方,后来常常念给珍娘听,你可以带她过去。”
从头至尾一通安排都是大姑太太说了算的,王希音心里有些恼意,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带着表妹杨芝珍出得屋去,她稳定了两个吐息才笑着与表妹道:“杨表妹一路过来很是奔波,有什么要的尽管说与我。”
杨芝珍垂着眼睑答了一声,似乎并不想多言。
元嬷嬷盯着她看了许久,低头拍了拍手心的花生皮屑:“也不是随便哪个奴才跪上一跪就能去伺候三太太的,你起罢,大过年也不叫人过舒服了。”
陆井家的连忙称是,待到告辞出了元嬷嬷的房门,外头冷风一吹激得她后背凉入骨脊,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满身是汗。只是元嬷嬷到底圆滑,最后也没吐出一句踏实话,听那意思也模糊得很,不过她没有断然拒绝,陆井家的已经很满意了。
此时在屋里的元嬷嬷却又是另一番心思。张嬷嬷走后,她一家独大,三太太那边透了口风还想要人,是给三小姐、四少爷还是给三太太自己添人,元嬷嬷也猜不出来。这时候陆井家的蹦出来,是她得了什么信儿还是碰巧呢?
在全府各有的各的思量时,转眼又到了二月龙抬头后的两天,平阳公府的大姑奶奶,如今该称姑太太的,嫁去洛阳杨家的女儿王斐带着女儿来省亲了。
京城的二月天还有些干冷,大姑太太这一路都有国公府的下人跟着回来,得到进城了的信儿,平日健朗的老夫人竟有些站不直坐不住,一径在正堂门前张望,好似脖子伸得长些,女儿就能回来得快些。
直到巳时城墙上的太阳吊得老高,大姑太太到二门的通报才传到后院。老夫人抹了泪,对座下儿子、儿媳又絮叨一遍:“你们大妹妹这一路赶得忒急了,也不知道路上有没有垫补一下。”末了又说:“驿站的伙食也入不了口,大厨房可备齐了蜜渍鸭舌,斐姐儿猫样的舌头,旁的不爱就好这一口。”
一向不爱在这种场合呆的安乐长公主压了压唇,并不接话,另一旁的王敬更是无趣地半眯眼状,还是大老爷道:“大妹已经在二门换轿,等到了您面前您好好问她。”
老夫人连忙点头:“说的是,俪娘怕是已经见到人了,也不知道这么些年有什么变化。”
此时,在二门候着的三太太和王希音已经迎上了来人。
车上下来一个披着玉色镶松枝纹边披风的妇人,她带着一副金丝点翠头面,内着湖青夹袄附月白十幅湘裙,一路过来不曾整顿,但衣着整洁如新,甫一抬头眉眼高低与老夫人刘氏像了六分,正是王家嫁去洛阳的大姑太太王斐,还不及三太太上前,车驾上又下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与大姑太太相似的玉色披风,水绿上襦浅蓝绣含苞桃枝花样下裙,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