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刑堂状告国公府。
王希音脸红了,她没想到不过一个中午,祖母和母亲乃至全府都知道了她审问小丫头打架。
三太太笑着搂了她:“咱们静姐儿厉害着呢,以后真成了娘的左膀右臂。”见女儿趴自己腿上不肯起身,三太太温声道:“你刚才还想说什么?”却原来三太太已经看出女儿对元嬷嬷的顾忌。
顶着满颊红霞,王希音还是将陈嬷嬷教她的话小声说了出来:“……娘,我今天中午想着这些都有些怕呢。”怕下人欺上瞒下,怕自己偏心偏听,王希音想到前世被翠生怂恿得越发偏执的自己,她心性狭隘是她的错,但不可否认翠生在里面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那悲剧的后果更让王希音出了一身冷汗。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三太太听着对陈嬷嬷更加满意,又更加惋惜这么好的人不能一直陪着她的静姐儿。想了想,她道:“你知道怕就对了。怕了就要对此加以防范,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下人一味的好会宠得她们不知天高地厚,又一味打压会让她们破釜沉舟,最好的法子莫不是恩威并施,掌握尺度。只是尺度二字是最难掌握的,便是娘偶尔也把握不好,所以才会让张嬷嬷走偏了。”张嬷嬷是当年宁国侯老夫人,也就是梁氏祖母赏给梁氏的,与朱氏赏的元嬷嬷相比,天生就让梁氏对她少了三分亲近。尤其是梁氏择婿的那段时间,张嬷嬷暗中给老夫人递了不少信,更让梁氏不喜。及至出嫁后梁氏实际上管了国公府的权,张嬷嬷隐隐还有怂恿她跟大房争权的心思,梁氏就给了她足够的尊敬高高供起来了。
现在想来她也有不对的地方,得亏这次有陈嬷嬷提醒了静姐儿,若不然等张嬷嬷继续为祸府里,终成大患。
“娘做得很好了,您管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多辛苦呀,偶有疏忽算什么。我今日只听了这一件就闷得慌呢,还闹得满府皆知……”王希音有些沮丧,她之前只觉得母亲事忙,现在才发现忙也要有忙的技巧,母亲做事润物无声,府里平平静静的一切都解决了。哪像她,整治个洒扫丫头竟闹得祖母也过问了。
这件事到晚上给刘氏请安的时候就有了定论。
四个丫头全部逐出府,夏樱被刘氏指了小厮,十日后交代完府里的事就遣回家备嫁,三太太赏了二十两银钱,王希音赏了十两给夏樱压箱底。原本以为已经逃过一劫的张嬷嬷,在夏樱出嫁后的几天被三太太送到庄子养老了,跟着去的还有她的小丫头灵芝。
薛府的事在宁国侯六十大寿之前也没有解决,小刘氏被婆母和丈夫连着骂了两顿之后再不敢多嘴,夹着尾巴赶着往贵州走了,这一去今岁的大年怕是要在路上过,所幸王元娘还在,满心盘算着翻过年就催着楚西王府迎亲的小刘氏对过一个颠沛流离的春节倒也没那么在乎了。
腊月初六,京里的规矩进了腊月,各家各户都在准备过年不再设宴,只是侯爷的生辰连今上在朝会上都过问了,只想办个家宴的宁国侯不得不广发请帖让各路达官贵人登门祝贺。
王希音跟着三太太在正院给宁国侯祝过寿献上寿礼后就围坐在朱氏那边,今日人多朱安安手疾眼快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好些日子不见你了,都不知道给我去几封信。”天儿冷下来,姑娘们就都拘在屋子里了,哪个也不随意出来走动,朱安安无聊得很。
“小表姨又不是不知道,我二伯和二伯母回京了一段日子,家里事情多我也是自顾不暇。”见朱安安不满意,王希音忙道:“等回去我一定给你写信。”
“静姐儿,”两个小姑娘正私语着,上面朱氏温声叫她,又对旁边的人恭敬道:“这就是俪娘的姑娘,您先前也是见过的。”
与朱氏说话的贵夫人年纪与王三太太相仿,她面若银盘,不语先笑,正是卫国公夫人,固原长公主。因着先时王希音跟着王三太太一一拜见过,也无需多礼,固原长公主拉了她的手:“果然是个可心的孩子,这些年我也不爱出来,错眼儿不见,俪娘的孩子也这般大了。想想也是,书臻、书宁也与她一般年纪,我们都老了。”
王三太太着意想叫那位同族的小少爷进来,赏他个甚么,丫鬟却报那堂少爷在正院磕了个头就先行离开了。
朱氏听了就念了句佛:“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想到身边嬷嬷说过,这堂少爷的屋子冻得跟储冰的地窖一般,又是一叹。
“业哥儿明年也要下场了罢?”梁静业四年前来投奔的事情,王三太太是知道的,只不过到底隔了几层,这一住就是几年,三太太对他的事情了解不多。
朱氏点头:“侯爷有意叫他再等等,不过他却是想着尽快考出来。”三年前梁静业已经考过一次却名落孙山,这三年在侯府越发像个透明人一般,便是冬日用炭的事情也是梁静业从家中带来的小厮捅出来的。说不得没有这个小厮,他真会自个儿在屋子里冻一个冬天。
“到底年少,多磨砺磨砺也好。”四年前十二岁的梁静业可是以举人的身份前来投奔的,算得上少年英才,若不然宁国侯府哪能是随便一个同族人就能长期寄宿的。
一旁听着的淳哥儿把玩着方才丫鬟端上来的石榴,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到晌午,王三太太就告辞回平阳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