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眠难免有些不像。
“我没有怪你。”王希音温声说:“叫你来也不是问罪,只是想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必雪芽姐姐也把能说的都说与你了。”
提到昨日,夏椿脸色僵了僵,慢慢呼出一口气:“姑娘聪慧,雪芽姐姐差人送奴婢回来时确实嘱咐过,昨日您让奴婢去正院跟五奶奶说大小姐不在房中,奴婢就顺着新房旁的过道拐的半月门,想着从角亭穿过去人少也能减点脚程。”
王希音听着,就在心里画着平阳公府的线路。王安的新房院子在公府西南,和前院隔着一条小巷子,中间为了方便爷们儿行走也打通了小门,有婆子看守。当时打通的时候,国公爷觉得那里光秃秃不文雅,就叫泥瓦匠砌了个石亭又栽了些长得快的青竹在那,勉强是那么个意思罢了。
然而日常是不会有人在这个小亭子驻足……人多客杂的时候就不一定……
“然后……奴婢刚走到竹篱笆就、就听到石亭有人说话,像是大小姐和一个男子。”夏椿低着头,其实不仅仅是说话那般简单,当时王元娘在低泣,夏椿听到声音自然要去看个究竟,却直直看见王元娘靠在那穿着褐色暗纹直裰的男子肩头,男子微微低头看不清神色,白净瘦长的手却轻轻抚着她的背。
而发生这一切的周围,竟然没有一个王家下人!守门的婆子都不在!却是一个面生的小厮发现了她,脸色阴沉地低斥一声,把夏椿吓了一跳,想也没想转身就跑了。
接着没两步她就撞上做事的丫鬟,绊住了脚,被王元娘抓住非说她偷了自己的首饰,是贼,要抓她审讯。幸得夏椿在五奶奶面前早就挂上了号,五奶奶又是管得上事的,才把自己保了下来。
夏椿十分害怕,撞见此等阴私,她一个丫头哪还能有活路,照实说了恐怕也就留个全尸。只是后来五奶奶知道了事情就将自己带去见国公夫人,回完了事情就有几个丫头看着她,再之后就是雪芽放她出来了……
直到现在夏椿还后怕到小腿肚打颤,每次闭上眼仿佛都要听见有人来报把她拉出去,实在不得安宁。
王希音看着依旧满脸惧怕的夏椿,知道这些已经是她能说的极限,也不再追问。想必事情比她说的只会更严重,然而仅是如此,王希音都有些意想不到。
嫡亲的妹子在兄长喜事上不在新房,反而去私会男子。抛去私德不说,王元娘简直一下把全家得罪光了,便是新进门的大嫂听出个原委怕也要心生埋怨。
“旁的我也不问了,再问你一句,雪芽姐姐可教了你能不能告诉我那男子是何人?”这是王希音十分好奇的,毕竟王元娘回到京城也没多长时间,更不曾外出过,怎么就能跟男子搭上话并在避人处私语了呢?
夏椿皱眉好生想了想:“秉姑娘,那男子奴婢也不认得,倒是在正院听了两句闲话,貌似是个不小的官员,嗯,年纪似乎比五爷还要大些。”
听了夏椿的话,王希音就知道自己问了傻问题。夏椿一个丫鬟,又成日伺候自己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哪里认得什么男子。
“我知道了,你昨晚也受了不少惊吓,今天不用当值,跟我一起吃些点心,回去补觉罢。”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就够了,剩下的还是直接问娘亲比较好。
谁知夏椿得了这话也不感激,当即跪了下来,狠狠磕头:“姑娘,姑娘救救奴婢……奴婢还想继续伺候姑娘……”
刘氏这才回过味来:“知根知底还得圣上赏识的……你是说德普?”
王斐双颊一热,见女儿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不曾听见,忙道:“我哪就指名道姓了,只是让娘给珍娘瞧一瞧罢了。”
刘氏看了她一眼,就着她搀扶的手拍了拍:“叫我想一想。”外孙女嫁回自己身边,自然是好姻缘,只是王德普的婚事有安乐长公主把持着,她顶多递个话,只不过今天看长公主对女儿省亲格外重视,也许有戏?
……
另边厢,王希音跟着母亲出来,三太太对她道:“你大姑姑今日回来要住一宿,若是跟老夫人住也还好,若她想去绣楼感怀一下,你须得先去拾掇一番。”
王希音忍不住问:“娘,杨家表妹要是住下来是跟我一起么?”
三太太奇道:“自然与你大姑姑了,你想与她一起玩?”
王希音连忙摇头,知道自己说差了话,顺势要溜:“……二娘说自个儿头疼,今日大姑姑回来都不曾见,我去看看她。”
三太太自然毫无所觉,她身上一沓子事,沿路已经有等不及的嬷嬷给她报事情了:“去罢,也把你大姑姑给她的见面礼带上。”大姑太太给两个小姑娘一人一串玉石珠子,色泽圆润,质地勉强算得上乘,只是三太太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见面礼带着一股子敷衍的意味。
见着女儿逃也似地离开,三太太摇摇头,与元嬷嬷道:“大厨房那边准备如何了,今日姑太太回来,少不得晚上要聚一下。”
元嬷嬷立时道:“早就备上了的,虽然姑太太走后,厨房换了一批人,但姑太太的口味可都一直留着。”
这多余的一句话叫三太太多看了一眼她这个忠仆,调侃道:“看来这个年嬷嬷的门槛磨低了不少。”她想挑人的消息已经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