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看着嫡母,双手忍不住握拳放在膝头。
刘氏垂着眼睑看他:“难不成二爷觉得,元娘在嫡兄大喜之日与外男私相授受后,还能完完整整地进楚西王府么?”她的语调轻缓平柔好似在说一件极平淡的事而非一件丑闻。
二爷赶紧低头皱眉,死死咬着牙。
楚西王府的亲事是他百般算计千般苦求得来的,庶长子的继室虽说不好听但好歹是正妻,尤其还是得宠的庶长子,这样的亲事他实在舍不得放手。
“姑母,姑母……您救救我们元娘啊!”一直低泣的小刘氏哇的一声哭出来,什么脸面也不要地趴在地上哀求:“我可怜的女儿……”
“这,楚西王府……”说实话,国公爷对这门亲事也是有些不舍,毕竟现在圣心难测,安乐长公主也不是个牢靠的,能跟掌有兵权的王府攀上亲,他是极愿意的。
刘氏瞟了一眼丈夫:“怎么,国公爷是觉得,得罪一个薛平负算不得什么,还要再等罪楚西王才算么?”
“我没……”
不等国公爷再说,刘氏续道:“楚西王人在贵州轻易不得归京不假,可楚西王府的宅邸还在长安巷坐着,有的是老宅仆从打理,京城什么风吹草动他们打听不出来?尤其是跟楚西王府有亲的人家,他们怎么不放几双眼睛在?一旦被人查出来……”刘氏阴沉着脸道:“您还以为那位王爷跟咱们这被拔了牙的公侯一般忍气吞声?您也太小瞧统领西南军,坐握一方主权的亲王了吧!”
平阳公听得冷汗涔涔,连忙讨饶:“夫人,夫人慎言。”他怎么就忘了作为神武将军的嫡长女,也是将军唯一的掌上明珠的刘氏,一向是对这些名镇一方的统帅人物推崇备至的。果然舒服日子过得久了,身子骨就会松散……他默默看了眼还在哀嚎的小刘氏,这还是嫡孙女呢,失了祖上教养全然是一副软骨头了。
刘氏的刺不止是对着平阳公,她又看着堂下脊背绷直的庶子:“还是二爷觉得,但凭楚西王府这四个字就值得你搭上全平阳公府的人为你的前途铤而走险?”
二爷额头也冒了一层汗,他知道嫡母在打压自己,迎面而来的压力犹如巨石砸在他头上,他却闪躲不开。良久,王荣缓缓伏身磕头:“全凭……母亲做主!”
压服了二爷,刘氏心里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觉疲累,她道:“明天我找个中间人去薛府说一说,薛平负丧妻已有八年,早已除服,约莫薛老太太也早就想给他找个继室……不过这也要看他的意思。”在众人眼里又重燃希望的时候,刘氏轻嘲道:“我丑话说在前,薛家若是不要,我王家的女儿就是当姑子也不会给人做妾送去糟蹋。”
“当然,我王韬也没有当妾的孙女!”至于姑子不姑子,只要不妨碍国公府的名声,平阳公却是不耐烦管的。
一场乱糟糟的闹剧终于散场了,五爷看着兄嫂沉痛悲伤的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忍不住对身边的妻子道:“你一会儿跟娘说说,让她跟薛家说点好话。薛平负都要不惑了,能娶元娘是他的福气,哪还会有不要的道理呢?”
五奶奶真是对这个天真的丈夫无话可说,做夫妻难道只看岁数不成?王元娘在兄长喜宴时妄图勾|引外男,薛大人是明眼看着、亲身受着的,这样妇德有失的女子,哪个敢随便娶进门?今天婆婆说的一番话就是要彻底打消二房的念头,好把元娘送进寺庙。
只是五奶奶可没有刘氏教养儿子的耐心,她恭顺道:“是,那妾身先去伺候婆婆了。”
五爷“嗯”了一声,大抵也知道跟妻子说不到一处:“今天我歇在书房,散散酒气。”
五奶奶无所谓:“妾身让碧环给您送解酒茶。”碧环是刘氏给五爷的通房,温顺谦恭,平常也不作夭。之前五爷忙于读书,别说通房,她这个正室无事也不会轻易打搅,如今他功成名就该有的日程也要安排起来了。
在这点上五爷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点点头阔步离去。
然而国公夫人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喜的,公主架子大咱抬不动,大儿子也不肯过来,这又是为着什么……
趁着王德普饮茶的间隙,一个谄笑的声音过来:“快见过你二表哥。”他抬眼望去,是个穿青灰色单衣的妇人,头上带着镏金发饰,约莫新镀过,在她显旧的着装上尤其耀眼。妇人身边还站着一个面色羞红的少女,这是个眼熟的。
王德普笑笑放下茶盏,起身正儿八经与二姑奶奶见了礼:“见过二姑母。”他道,又对张娇拱手:“这位妹妹便是张家表妹罢,先前过来时,见表妹在庭院处踟躇,身边无人跟着,怕是遇上难事便叫宝平探问了一句……”随着他的话,张娇脸色越发的红几乎有些憋紫:“现在可解决了?”
张娇连忙摆手,不顾母亲的拉扯也要往二姑奶奶身后去:“没事、没事了。”她举止尴尬,草草回了个礼:“谢过二表哥。”
这一番对话把国公夫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皱眉看了两眼张娇,又去看神态自然的王德普,忽而道了句乏了,把众人都打发了去。
一出正院,就有管事媳妇要给五奶奶回话,却是王德普先说一句:“婶娘且去罢,我带三妹妹和四弟过去。”
对王德普,五奶奶哪里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