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叹道:“又要麻烦老姐姐一段时间了。”
陈婆子笑笑:“老身吃着国公府的米,为您做事才是正理。”她语调轻柔,语气平淡,就连目光都十分镇定。
刘氏也颇有几分无奈,她动了动身子:“也是最近家里出了件事,才要劳烦老姐姐。”三言两语把元娘的事和今天薛家相谈的事讲了,末了她又叹气:“那个小的我带在身边看着,我就担心静姐儿,这孩子性子有些直,别时候还好,面子功夫也做得,但我就怕家里一个看不住……要知道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孙女。”
她和陈婆子这些话并没有避讳三太太,这番说辞倒让三太太有些坐不住。老夫人对静姐儿自然没得说,但直言自己只有静姐儿一个孙女,这传出去……
陈婆子却笑了,语调依旧轻柔:“老夫人您这话口不对心啊。真个儿疼爱的才要带在身边手把手教着,哪有推给旁人的?”这话恁的直白,便是梁氏都忍不住往她那里看了一眼。
“哎。”老夫人却对她的耿直并无不满,而是苦笑道:“我也不瞒你,这薛家有些不知足,看着不像是要接受国公府给他找续弦的样子,倒想在儿女婚事上有牵扯。要说那个薛小爷模样学问都是好的,但做亲没有这么办的。因此我寻思,若是薛家真拿元娘的事做文章,要挟做亲,倒不如就说给二娘。”在刘氏心里早就对薛平负有几分看不上,国公府门前少不了想攀关系套近乎的,但没有薛平负这么做事。要是真清高,那就捅出来咱们御史台上见,要是想吃好处,就好生商议,是钱财俗物还是甚么都好说。
现在却弄这种歪心思,想跟国公府讨价还价,刘氏自问没有这么好的度量。但薛平负要真想从国公府上咬下一块肉,她就是有能力应对也懒得管,反不如就让二娘去一了百了。都是二房挑出来的事端,没得拿她的静姐儿顶缸,那薛明悟资质再好,有这么个父亲,刘氏就打心眼里不喜欢。
陈婆子莞尔,她被岁月摧残的面容上竟然有一丝促狭闪过:“您这话,我老婆子可没多想,就怕三太太听不明白,不然您这好心被人误解了去可就不好了。”
三太太这回真是坐不住了:“瞧您,这……我也没有……”她的语无伦次倒不是回不上话,而是对陈婆子的称呼有些纠结。听老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跟陈婆子感情十分的好,老姐姐都叫上了。而且陈婆子的自称一直是老身、老婆子,并不是奴婢,这非奴非主的,三太太还是头一次见。
反应过来的刘氏笑着摇起头来,却听陈婆子又说:“老夫人既然看得上老婆子伺候静姐儿,倒不如也叫老婆子按个手印,如此各家招呼起来也便宜。”
笑到一半的刘氏僵住了:“这可不行!”
陈婆子的笑容和语调一直没有变过,还是那般轻柔舒缓,好似不是在说自己:“我自欺欺人了十余年,也就有老夫人看顾才苟且偷生混沌度日。现在既然老夫人要我帮忙,那是看得起我,我又怎能让老夫人失望?旁的不说,没有契约,您让三太太怎么使唤我这老婆子呢,怕是姐儿还得被嘱咐拿我当什么供着,这也不是老夫人想看的吧。”
这已经不是三太太第一回见识陈婆子的直白,在二门里待久了很少遇到这种有话直说的人,且因着陈婆子都是在为自己说话,三太太对她颇有几分好感:“陈嬷嬷多虑了,您既然是母亲请来的贵人,我自是相信您会一心为姐儿打算,哪里还能让您签契约啊。”
陈婆子笑笑,看了眼刘氏,那意思好似在说:看到了吧,敬称都用出来了,你这是叫我去当管事嬷嬷还是二婆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