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常与人问山寻川,倒没有那一肚子的迂腐,听了这话满是赞同地点头:“云贵风俗与北方差异较大,尤其是那边苗人群居,很是有些稀奇的物事。”说着,他脸上也流露出向往的神色:“你有时间要多向你大姐姐、二姐姐请教,一家人合该亲近些,知道了吗?”
“是,父亲。”王希音盯着裙裾道。
得了回应,王敬便不再说她,而是叫了淳哥儿到跟前问他课程。到底是苦读出身,淳哥儿的底子只消两三个问题就让王敬探了出来。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儿子学问还算扎实,只是这股子板正的劲头却不知随了谁,王敬自己曾是个招猫逗狗的主儿,哪里想过亲生儿子会是个小学究。
这边父子两个说学问,五奶奶也放下针线将王希音拉去东厢房说话。
“……二伯父带着大哥三哥出去了,不曾见到。娘,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王希音把之前的情形复述一遍,问道。
五奶奶也没想到洗尘宴还没吃,王二爷就敢带着儿子出门,看样子这趟回来王二爷心里恐怕还有别的想头,且还跟国公夫人的心思相左。
她无意搀和婆母与庶子间的事情,尤其五爷不是长子,她也不是宗妇,把小家守住就比甚么也稳妥。只是想到刚才五爷提到二房的话,看样子他还极看重与二爷的兄弟情谊的。
“你二伯父事忙,一时见不到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见了你二伯母,想必你二伯父回来也会知道你的孝心。”五奶奶安慰女儿:“一会儿你祖父回来就要开宴了,你父亲刚到家还有些箱笼要我盯着收拾,静儿替娘去趟大厨房罢,看看灶房婆子们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希音点点头,出门时看见正院淳哥儿鹌鹑似的站在父亲面前,而王敬却是一脸不耐地与他说着话。她目光停顿一下就错开了。父亲和淳哥儿性子截然不同倒不是没原因的,虽然淳哥儿也是幼子,但他是在国公府气氛低沉的环境下出生长大的,又跟在对子孙严格要求的平阳公身后教养,耳濡目染下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少年人的活泼。
对此,王希音也很发愁。可她只是姐姐,自己还出不得二门,又如何能带弟弟去散心,也就二哥偶尔来请安时会带他们姐弟在京城玩一圈。要是父亲看出淳哥儿不对,能多带他出去走走也好,毕竟这些年他对淳哥儿也确实少了几分教导。
“刘家姐姐!”厨房那边,刚从五房院子出来的大丫鬟金铃不知怎么绕了去,正在门口招呼谁。那声响并不大,却惹得厨房里大大小小的丫头都瞄了一眼。
正在灶台检查几盘凉菜的媳妇子闻言抬了头,见了来人先没应,而是沉声对小丫头们训了一句:“好好干活,别四处张望。”方袖手出来:“金铃姑娘,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金铃讪笑着就塞了个秀囊过去:“好姐姐,几年不见还是这般年轻,到底还是府里的水土养人。”
管灶台的媳妇娘家姓刘,当年曾在二房服侍过,就在二房离京的前些日子不知得罪了哪个,被遣到了二门边上。一别八年,金铃也没想到她竟然成了灶台的管事。
“这都多少年了,还叫我甚么姐姐,”媳妇子倒是张开手握住了那个精致的秀囊,大剌剌地拎在眼前看,嘴里还说着:“我男人在前院做事,你跟着他们叫我陆井家的罢。”看到金铃僵住的嘴角,陆井家的嘲讽地将秀囊丢回去:“在灶台沾的满手油,姑娘有什么事先说了吧,免得一会儿落满身油烟味儿。”
陆家算是平阳公府里比较大的一房家生子,主子身边的人大多出身陆家,而那叫陆井的更是这陆家的嫡支长子,国公府下人都传他是预定了的第二任大管家。
“……原是母亲有恙留不得太久,却是在宴席上与人对饮了几杯,身上有了酒气,怕回府让母亲愈加担心,只得去祖父那里借地方休整一下。”王德普徐徐回着祖母的问话,声音清朗舒缓,不见焦躁。
刘氏却不以为意,安乐长公主的身子骨打小儿就不太好,然而成亲后自立门户,已经调养得七七八八了,有时候说身上微恙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借口罢了。这场宴席,彼此都知道怎么回事,真让公主亲临难免做得就太郑重图惹人笑,倒不如王德普过来送个贺礼。
然而国公夫人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喜的,公主架子大咱抬不动,大儿子也不肯过来,这又是为着什么……
趁着王德普饮茶的间隙,一个谄笑的声音过来:“快见过你二表哥。”他抬眼望去,是个穿青灰色单衣的妇人,头上带着镏金发饰,约莫新镀过,在她显旧的着装上尤其耀眼。妇人身边还站着一个面色羞红的少女,这是个眼熟的。
王德普笑笑放下茶盏,起身正儿八经与二姑奶奶见了礼:“见过二姑母。”他道,又对张娇拱手:“这位妹妹便是张家表妹罢,先前过来时,见表妹在庭院处踟躇,身边无人跟着,怕是遇上难事便叫宝平探问了一句……”随着他的话,张娇脸色越发的红几乎有些憋紫:“现在可解决了?”
张娇连忙摆手,不顾母亲的拉扯也要往二姑奶奶身后去:“没事、没事了。”她举止尴尬,草草回了个礼:“谢过二表哥。”
这一番对话把国公夫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皱眉看了两眼张娇,又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