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长公主的身子是柔弱了些,但前些日子还在府里一同给二房和五爷接风,那时瞧她不像要病得出不了门的样子。
虽说大家都知道她不适是借口,但能接风却不能来认亲……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露面比较稳妥。王希音看着脸上喜色不浓的二房,突然想到刚刚母亲说的关于结亲的话,难不成安乐长公主也是看在二房要和楚西王府结亲才来接风的,如今亲事要废,她就不过来了?
不知不觉,王希音看待事情也有了些她所谓的“功利”。
众人刚刚坐定,王安带着新媳妇过来认亲。过程还算顺遂,只除了赵氏给二娘见面礼的时候提了一句元娘如何,二娘一时答不上被二奶奶僵笑着带过去了。
认完亲,刘氏看着满堂子孙,知道下回再齐聚一堂不一定是什么时候,才道:“如今大郎成亲算是大人了,咱们国公府的位份也要提上一提。”见众人都看过来,她不疾不徐地说:“只是家里的规矩动一动,不妨碍别的。主要是小五这边要改成三房,也是要理账改动,倒不如一起了。”
国公爷点了头:“这事我也是同意的,府里以后人会更多,规矩立在先是好的。”
王旻与两个弟弟对视一眼,一同带着妻子、儿女跪下表示遵从父母的安排。
等他们起身,刘氏又道:“府里的账本都是我管,这一改动是个大活计。老大媳妇身子不好,却也不能撒手不管,老大你回去请示一下公主,是请长史还是如何过来一同理账。”见王旻应下,她又说:“剩下的还是由老三媳妇(五奶奶梁氏)代管。因着大房有公主府,院子就不挪腾了,只把账本梳理好,大家改个称呼便罢。”
里外里,全没有二房的事,赵氏低着头忍不住去瞄婆母那边,却见二奶奶小刘氏甚么反应也没有,她没来由的有些气闷。
待到刘氏将事情交代完,又食不言地用完早膳。各房都回自家院子的时候,赵氏连忙去扶着二奶奶出门:“娘,今日不曾见过大妹妹,不知道大妹妹现在身子可好些了?若说起来,却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不对,一直也没有探望过她。”
二奶奶瞥了儿媳妇一眼:“小孩子贪玩着了风也是有的,你过去作甚?没得过了病气。”刚进门就胡乱打听,想讨自己的口风,也不瞧瞧有没有那个本事。
赵氏当头被训咬了下唇却也不恼,更加恭敬道:“是,媳妇想差了,还请娘多教导媳妇。”
这一句话倒是说得二奶奶极为熨帖,扬着下巴在儿媳妇的搀扶下回了院子。
“五奶奶您看……”有媳妇子过来请示。
正揉着眉心的梁氏斥道:“哪个是五奶奶,这规矩是怎么学的?”
媳妇子一惊,连忙跪下当即就给自己两个嘴巴:“奴婢嘴拙,还请三太太恕罪。”
梁氏更加心烦,挥了手:“起来说话。”她的气当然不是被一个错误的称呼引起来的。如今被叫做三太太的梁氏最气的还是她明明是幼子媳妇却要当着国公府的管家,管着一批大房的下人。现在瞧着她花团锦簇,在国公府说一不二,可以后这里头能有她甚么好处?
尤其是现在还理账本,做的好是她应当的,出了一丝错得叫多少人骂死。
她要是个贪权好财的也罢,偏偏出身宁国侯府的梁氏对这些都兴趣缺缺,恨不能现在就将三房的账本辟出来分走,好教那个长公主头疼去。
媳妇子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道:“老夫人列了给薛府的礼单,让奴婢给您过过眼。”
那单子上倒没有甚么显眼的名贵物,却是血燕、老参等珍稀补品居多,想必也是因为薛老夫人因着体虚而深居浅出的缘故。
“老夫人的单子自然是好的。”梁氏不过瞭了一眼,便让身边的丫鬟誊写一份还给那媳妇子:“把这单子给二房送去,问问二太太可有要添减的。”本来就是二房的事,他们肯定要表示一番。
就在三太太给别的管事嬷嬷说话的时候,管事院子门口传来声响。
“弟妹辛苦,那单子既是姑母列的,肯定是十分周全,可我还有个不必要的想头……”
哪成想媳妇子没带回二太太的话,倒是把二太太和赵氏一并带了过来。
就比如那场梦中父亲也中了举,又比如梦中的淳哥儿溺水后连烧三晚药石难救已经去了,而五奶奶也已是形销骨立,面如枯槁。至于王希音,她曾经漠视过淳哥儿的存在,淳哥儿失足落水时她才刚刚从他身边走过,没有搭理那个憨厚的弟弟一下。淳哥儿烧到第二天的时候,她才有些慌,直到噩耗传来,五奶奶哭到昏厥,她方意识到自己的无视造成了什么。
在母亲一遍遍盘问淳哥儿出事当天情况时,王希音终于被问了出来,面对母亲绝望、悲伤、痛恨和愧疚交织的复杂面孔下,她哇地一声把积攒了许久的恐惧哭了一出来……那年,她已经十三岁了。
淳哥儿在那年,也是永远的,停留在九岁,一个将要被视作大人的年岁。
然后父亲无心读书,丢下她们母女二人外出周游散心。母亲万念俱灰,对女儿更是看都不愿多看一眼。曾经满心满眼都是跟弟弟争母亲宠爱的王希音顿时发现生活没有任何希望,她喜爱的首饰、绣品都失了光彩,更甚者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