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也在容忍范围内,她承认夏樱的胆子是自己惯出来的,但这里面又怎么会扯出来母亲身边的嬷嬷。
陈嬷嬷还是一径慢条斯理的腔调:“夏樱的小心思您瞧出来了,那您可有注意过张嬷嬷的心思?”
“张嬷嬷我倒是不曾注意,在母亲那里也不是常见的……”王希音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因为她在母亲那里不得重用,想讨好夏樱让我去跟母亲说?”
“不得重用是真,想走您的路子也不假,但以奴婢来看,恐怕不是想让您在太太耳边替她说好话那般简单。”陈嬷嬷这回也不叫王希音自个猜想了,直接道:“今天这事要是没闹出来,您听了夏樱的话处罚了小丫头不说,必将再讲给太太。到时候太太一想,几个丫头都敢说少爷的闲话,肯定会让嬷嬷教训她们,这个人选不消说,元嬷嬷跟着太太,如今府里多事,太太不会让元嬷嬷去管几个小丫头,那肯定是让张嬷嬷管。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哥儿身边总归是要有专门调|教下人的管事嬷嬷的,说不得这指派过去的嬷嬷最后会专管哥儿身边的事务。”
王希音这才明白过来,顿时咬着牙道:“她们是想骗过我谋取淳哥儿身边的位置?”淳哥儿因为一直养在梁氏身边,除了幼时有奶娘喂奶,旁的一应事体都是梁氏和她身边的人手把手的做,从没想过给淳哥儿一个专门的嬷嬷。
只是如今淳哥儿将要长成,梁氏身上也有很多事,给淳哥儿身边添人势在必行。而这种事主子们一时想不到是有的,但那些下人一个个都盯着这些位子。
“夏樱让小朵在我这儿记了名,张嬷嬷也能去淳哥儿那管事落了活计,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王希音气笑了:“不行,我要跟母亲说说。”
她立时就要起身,还是被陈嬷嬷拦下:“姑娘莫急,这不过是奴婢的推断,具体如何您还得听了那些丫鬟得的供词才能做打算。”
到了午时,梁氏到底还是被刘氏留在正院用饭了,淳哥儿被闲暇的王敬叫去前边做学问,王希音草草用过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午休时翻来覆去不得入眠。屋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陈嬷嬷坐在墙边一针一线绣腰带的声音,旁的丫鬟都在一楼。
王希音想着嬷嬷的话,她曾经觉得自己的乳娘和翠生是坏了心肠的下人,赶走了她们自己身边就安生许多了。可现在才发现,每个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而这些不是一成不变的,自己作为主子还要随时注意到才行。
未时末,王希音已经在书房又写了几张字,而这会儿她的心情再不是上午亲自审人的兴奋,却是十分凝重。她突然明白作为主人,自己不是只有无条件享受仆从的服侍,还应该站得比她们高,想得比她们长远。
“姑娘,夏椿她们已经问完话了,您看什么时候得空去翻她们的供词?”陈嬷嬷走路不稳但声音很轻,行走间并不觉得她因跛脚而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王希音落了笔,立时有陈嬷嬷点上来的三等丫鬟伺候她擦手:“这会儿就行,叫她们到堂上候着。”
“是。”陈嬷嬷应着,遣另一个三等丫鬟下去知会,自己扶着王希音下楼。
王希音反手搀了她:“嬷嬷,您腿脚不好,还是我扶着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