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野狼不再围着三人,而是掉转头向丛林深处奔去,一边奔逃,一边仍旧不住地哀嚎,仿佛是在告诉其他尚未过来的野狼们,此地危险,速速离去。
何晏之站在一片野狼的尸体中间,整个人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他用剑拄着地,勉力支撑着自己,缓缓回过头,但见君家姊弟正颤抖着抱作一团,低声嚅嗫着道:“恩公……”
何晏之微微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向二人伸出手,那少女也顾不得何晏之身上的血污,忙跑过来扶住他的手,道:“恩公,你没事吧?”少年也奔过来,扶住何晏之的另一侧,忍不住又嚎啕大哭起来。
何晏之摇了摇头,低低道:“快走!”
三人相互搀扶着,咬着牙翻过了两座山岭,终于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雁蒙山麓。此时天光渐渐放亮,何晏之却已经疲惫不堪,只是勉力支撑着。他见数十米开外便是官道,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转身对君家姊弟二人道:“先寻一处歇脚的地方,再打听如何回你们家罢。”
少女点了点头,身边的少年却大声呼喊起来:“严叔叔!严叔叔!”他喜形于色,拉了拉少女的袖子,“姊姊!你看!那边不是严叔叔吗?他正带着人在找咱们呢!”说着,他欣喜若狂地奔了过去,口中直呼,“严叔叔!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才跑出几步,却被绊了一跤,此刻他也顾不得疼痛,又爬了起来,眼中却闪着光,嘶声道,“严叔叔,我是嘉树,我和姊姊在这里!”
不远处的官道上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头戴纶巾,手中正拿着一张画像问询着过往的行人,乍听见君嘉树的喊声,不觉一愣,抬起头来,却见一个身上满是血污的少年正向这边狂奔而来。他先是一怔,待少年跑到面前,才认出正是小主人,不由悲喜交加,也顾不得对方身上的血迹,一把抱住少年,老泪纵横道:“小少爷,天可怜见,老奴终于找到你了。”
两人抱头痛哭,少年抹了抹眼泪,转过身去,见少女扶着何晏之已经走了过来,便道:“严叔叔!是这位义士救了我和姊姊,若是没有他,我们昨晚便已经死了!”
少女亦冲着那老仆哭泣道:“严叔……”她泣不成声,哽咽无言。
老仆看了看何晏之,又看了看少女,只见自家小姐云鬓散乱,衣衫不整,裙裾上血迹斑斑,连衣袖上也染了血渍,狼狈不堪,却仍然扶着何晏之,不觉深深皱起了眉头。他拱了拱手,对何晏之道:“这位义士,在下严福,多谢义士救了我家公子和小姐。”
何晏之笑了笑:“路见不平,故而拔刀相助,老伯无须多礼。”
严福却对少女道:“老奴这就去唤轿子来,小姐先上轿吧。”说话间,目光却落在少女的手上。少女此刻才觉出不妥,不禁红了脸,连忙放开了何晏之,以袖掩面,低低“嗯”了一声。
严福见何晏之浑身是血,又道:“义士伤得不轻啊,请随在下到府上香汤沐浴,把脉疗伤,歇息几日。在下禀明老爷,再安排车马送义士一程。不知义士意下如何?”
何晏之此时实在是力不从心,身上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便点了点头,拱手道:“如此,叨扰老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