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三人慢慢进了屋,外头近百陈家亲卫忙着往屋里搬各色箱子盒子袋子。
夜幕低垂,陈太初陪二老说了许多小五的趣事,才请安告退。回到房中将随身行李整理好,明日奔赴兰州和元初会合。天下方太平,可若要长久太平,少不得还要征战四方。
屋里没有漏刻,外头也没有打更人。陈太初竟不知道时辰了,走出去到院子里,新月如勾,看月相已经过了三更。
他撩起直裰下摆,飞身跃出后墙。七八个夜里当值的亲卫吓了一跳,却见他摆摆手,消失在垂柳林中。
凭着神识初开时的记忆,陈太初很快便找到了离得不远的穆家旧宅。
一豆灯火,将一个少女的侧影投在窗纸上。
陈太初静静看着那扇窗,似乎新换过了窗棂,上头雕着荷叶鱼纹。
他跳下院墙,往墙角望去,果然那里也有一口井,旁边两小块菜地。
和他记得的不一样,这两块菜地似乎种了油菜,开着金黄的花,在月色下也看得真切,一股又香又有点臭的菜花味,随着夜风一阵阵的扑来。
木门还是旧旧的。陈太初走到门口,没有犹豫,也没有敲门,伸手轻轻推了推。
吱的一声,门开了。
窗口罗汉榻上的少女正低头咬断手中的线,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见到他,笑得眉眼弯弯。
“太初?你回来了。”
仿佛他们还是幼时的青梅竹马,从未跨越过十多年的岁月,从未相隔数千里的距离,也从未有过失智和失忆。
仿佛他只是寻常的早出晚归似的。
早间回归故土在心底发的嫩芽,骤然疯长,忽地开出花来,就如白天那条大道两边疏朗高大的梨花树,轻盈雪白,如蝶如雪。
陈太初拍了拍直裰下摆,似乎要掸去外边的尘土,笑着点头道:“我回来了。”
何处春深好,春深泮水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