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这天天气晴朗,他们总共动用了三艘商船,一路上风和日丽,海上的景色对于不常出海的人来说,非常迷人。
慕长云扶着船舷望向海面,看了半天依然没有研究明白,上午还万里无云的天气,为何到了晚上就乌云密布、雷电交加了?或许确实只有那些积年在海上讨生活的老渔民们才能看明白大海的情绪吧,掐指一算便通晓天时什么的技能,他没学过。
“慕公子倒是闲情雅致,海上确实风景壮阔,只是船舷处较为危险,若是大浪打来恐站立不稳。”宋家大公子几步走到慕长云身侧,他此前与慕长云交集颇少,平日里他负责的几项家族营生,除了海运,其余极少与慕家生意有所重合。此时观其只是神情淡然地站立一旁,与这辽阔的大海映衬的一身气度,灼灼其华,让人忍不住赞一声好。只是可惜了!想到家族中的计划,宋明阳在心里摇了摇头,谁让慕家在这千苍名声太好,家产过丰呢,挡了宋家的道,也只能将之除去。
慕长云瞥了眼身侧之人,只淡淡道:“平日里太过忙碌,虽居海边不远,却是极少有机会出海一观。之前宋公子曾冒险去往千叶岛一探,想来颇有感触,可有何指教?”
“哪里,不过一介俗人见到美景心下欢喜罢了,哪有什么可指教的。”宋明阳笑着摇了摇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骤然间尴尬了一下,“之前私下里听说家中四弟在市集与令妹有些误会,在下心中颇有愧疚,舍弟乃三叔家中独苗,平日里被三婶惯坏了,还望慕公子多多见谅,在下就此代其赔个不是。”说着欠身行了个礼,温和谦恭,既不显得过于卑微,也毫无勉强之色。
“大公子无需如此。”慕长云心中也颇为感叹,宋明阳的父辈三兄弟都是霸道之人,宋家生意在他们手上为了发展也暗地里干过些缺德事,而宋明阳出道后却是长袖善舞与人为善,在整个千苍人缘极佳,即使是曾被宋家欺负过的苦主,也难免暗地里叹一句歹竹出好笋。而自己若不是有上一世的遭遇,但看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也想不到其内心竟是这般虚伪狠毒。
慕长云在一早出门后,便一直极为小心,因为他并不知上一世自己最初中毒是在何处,食水也带了个充足,并不打算接触外来的吃食。此前他暗地里查过宋家可有何特殊的毒物,却并没有什么发现,他也就自己上一世毒发后的症状询问过对医毒之事颇为擅长的万能管家慕卓,但毕竟不够详细,得到的答复并不肯定,慕卓也只能推测出几种可能的药物并大致告知了一些防范之法,所以慕长云觉得,就□□这问题,自己还需万分谨慎。毕竟将计就计是一回事,再着了道,那就是蠢了。
因此慕长云并不愿与宋明阳多有相处,吹了会儿海风,便借口养精蓄锐回舱室中休整去了。
宋明阳目送其离开直至不见身影,神色难辨。
回到舱中的慕长云本想练功打坐,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毕竟即将面对生死大关,即使淡定如他,即便布置周全,却依然难免惴惴。
此时跟在慕长云身边的是慕乙与慕丁;慕江是除他外慕家无疑最高的,被他留在了家中护卫家人万全,而慕卓虽擅医毒,思虑周全,身手却普通,留在家中统筹大局更为妥当,相信有此二人人同在,无论有什么意外发生,皆可安然度过;慕和同上一世一样没带出来,毕竟慕和只会些练着玩的花拳绣腿,此行莫测,还是留在家中更为安全;而慕甲则在数日前便借着去湾渔岛的机会,暗中留在了千叶门主身边以便接应。
航行途中实在无事可干,慕长云便再次细细梳理了一遍自己的各种布置,直至确认除了□□之事,其他再无漏洞为止。
恰在此时,船上的仆役送来了三人的吃食,慕丁接下食盒后道完谢便将人打发走了。他是知道今日之行颇险的,之前几人已吃过了随身带着的干粮,食盒中虽然菜色精美,却是不敢碰的,请示了慕长云后,便将随盒子送来的筷子在几样菜里翻了下放在一边,然后又将这些菜统统倒入了随身带着的一个油布袋子里密封收好。而慕乙为人木讷,凡事只听家主之命,如今不让吃,那就不吃,半点疑问也没有。
半个时辰后,慕乙将収整好的食盒送去给了厨房的仆役,之后便直接回舱了。
而那仆役在慕乙离开后,特意打开上下看了一遍,见三双竹筷都被用过,而各个菜色皆所剩无多,才把食盒拿去后厨洗净,然后端着壶茶往宋明阳所在的舱室而去……
午后不久船队就驶达了目的地,千叶岛主本人亲自来到码头迎接众人,赵俊夏是个四十来岁的糙汉子,海上生活风吹日晒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老一些,皮肤黝黑,身材高大;而副门主杨启佳却与他不同,似乎是个极注意保养的人,文质彬彬端立一旁,眼角虽有些细纹,但看上去却很和善,年纪不显。
之后的一切与上一世并没有太大不同,道歉,寒暄,友好,结盟,有条不紊,天下太平。副门主杨启佳更是话里话外暗示着宋家之前出力的事,引得众人心中不住感激。
见事情解决的如此顺利,也并无之前所想的危险,众人本也并不急着赶路回去,听了千叶门人所言晚上将有暴风雨,便顺势留下了做客。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