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恒虽然远在鲁州的书院读书,好在京中有几位旧友,调查事情也快,不过几日就往长宁阁递了条子。 沈云裳打开条子,入目只有寥寥八字“本名二柱,地痞流氓。” 地痞流氓?地痞流氓怎么会医术,更别提还能治好苏姨娘,看来这人又是苏姨娘培养的势力。 哥哥不过几日便查出了这人的底细,看来苏姨娘也没费心思去瞒着,不过如果不是自己重生一世,谁也不会想起来去查探,待到母亲撒手人寰,他再找个由头辞了职务回乡,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沈云裳到里间拿出了一条帕子,这帕子四四方方,绣的是映日荷花,是坊间常有的花样,只是绣工比寻常外面卖的要好些,右下角还有一个小小的花体“容”字。 这帕子是儿时她和沈云容一起学刺绣时的作业,但是云容绣工不好,就让她给绣了一条,拿去交作业,沈云容亲手绣的倒是随便扔给她了,只是她想着纪念二人共同学艺的时光,一直好好保存,没想到今日倒派上用场了。 将帕子收好,沈云裳给侍灯放了天假,带着知书就去了同心苑。 进到屋内,一应陈设与昨日相比并无不同,只是母亲看上去似乎有精神了些许。 “母亲可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的?今日哥哥递了信儿回来,这府医果然不干净,是坊间的混混,名二柱,当初他能进府怕也是设计中的一环,母亲这身子交给他调理,可不就是送羊入虎口了!” 宋清雨当初不信沈云裳就是觉得她凭空揣测,无凭无据,而这次是沈云恒调查过,实实在在的证据摆在跟前,她就是不信也要信了,想着自己的性命一直捏在苏姨娘手里,宋清雨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怎么办?你之前说不要打草惊蛇,难道已经有了法子?”这府医是通过苏姨娘才入府的,她病重后又是苏姨娘大权独揽,她是单纯,但并不蠢,想一想就能明白其中关窍。 “这就要母亲同我配合了…”沈云裳贴着母亲的耳朵嘟囔了几句。 “紫云,你去叫府医来,就说我吃了药后呕吐不止,把药全吐了,请他来看看。” 紫云得了宋清雨的指示,出门去找府医,沈云裳又把母亲的药倒在了痰盂盆里,为了糊弄,还让知书去小厨房取了一瓢酸臭的泔水倒里。 不多时,府医二柱就提着他的药匣子来了,一进屋就闻着一股酸臭味,呛得他直捏鼻子。 “大夫快来看看,母亲将药连带着午饭一齐吐了可怎么办才好!” 见着府医来了,沈云裳赶紧出口询问,急得直扯他袖子,知书也端着痰盂给他看。 一股酸臭的气息都快让他把午饭吐出来了,二柱嫌恶地摆摆手“不用,不用看这些,拿出去倒了吧,我号脉就行了。” 说着将手搭在了宋清雨伸出的皓腕上。 “哐当!” 正诊着脉,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大家纷纷回头看,知书正一脸尴尬地收拾不小心碰翻的药匣子,匣中瓶瓶罐罐还有针包都散落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收拾!” 知书嘴上道着歉,手上的活计一点没停。 “我的身子怎么样了?”府医刚想蹲下去帮忙,宋清雨赶紧抛出一个问题,他不得不起身回话。 几句话的功夫,知书就把东西整理好,双手奉还,府医倒是也不疑有他,提了盒子就往外走。 透过格窗,再看不到那男人的身影。 “上次你同我说过后,我便没再吃他给的药了,竟然觉得身子爽利了不少,要不还真不能陪你演这场戏!”宋清雨说着,伸手刮了下沈云裳的鼻头。 沈云裳扶着母亲躺好,心下暗想,她给侍灯放了假,侍灯与院子里的春秀交好,常常去找她说话,二柱回外院必得经过花园,若是事情能成,按侍灯的性子,肯定会找过来报信。 “夫人!小姐!”果不其然,母女二人不过略坐坐的功夫,就听见侍灯扯着嗓子找过来了。 “夫人,小姐,奴婢刚才和春秀在园子里说话,正好见府医路过,那药匣子下边夹着一条不知是哪位小姐的帕子,整个园子的奴婢都看见了!现在主君把人叫到了前厅,正审着呢!” 侍灯一口气说完,喘着粗气,接过知书送过来的水狂饮几口才好些。 沈云裳听见这个消息,才算放下心,事情算是成了,不过只怕苏姨娘也得了信,万一苏姨娘去保下他,她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况且,这事是她一手策划,怎么着也要看看后面的戏吧! 沈云裳拜别母亲,赶到前厅,却见苏姨娘与沈云容也刚到。 沈秉文此时手里正拿着那条帕子,一个小小的容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四小姐贴身用的,如今却在一个小小府医手里! 沈云容素来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怕传出去污了女儿清白,他气愤非常,浑身都散发着高位者的威严。 “说!这帕子你是哪里得来的!若是扯谎让我知道了,以后你就别想在京城待下去!”沈秉文气的语气有些颤抖,沈云容已经十二岁了,是该准备相看定亲的时候,若是受了这厮的蛊惑,坏了名节,还怎么嫁与王室宗亲! 沈云裳用手托着下巴,瞟了眼在场的苏姨娘和沈云容,暗暗思索,若是她主张彻查,苏姨娘母女为了掩盖之前和二柱里外勾结的事,定会百般阻拦,不如生出一招以退为进,让她们狗咬狗! 想着,她神色有些慌张,语气也是卑微到了骨子里。 “父亲,他应该是手脚不干净,偷拿的,我看他治了这么久母亲也不见好,想来医术也是不高,不如正好赶出府去,这事让府里下人把嘴巴闭紧些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