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则仪第二天就进了宫,收拾了好些她素日用惯的东西一起带进去。
羊贞容是后知后觉,猛然反应过来,才晓得这是被萧子明送进宫养胎去了。
她气疯了,摔了不知多少东西,萧子明却再也没有来哄一哄她。
后来义山郡主就又来了。
她一来,羊贞容就知道是萧子明干的。
原来过去十几年情浓,如今连宽慰她都不肯,嫌她是个麻烦,出了事就请了阿娘来做说客。
羊贞容心下寒凉一片。
义山郡主看着一地的狼藉,无奈叹气:“摔碎了东西事小,可你弄得一地碎瓷片子,怎么也得让她们收拾了,否则弄伤了自己怎么好呢?”
她去牵羊贞容,把人从殿内带出去,然后吩咐左右:“快些收拾干净。”
母女两个出了屋,沿着抄手游廊往后殿去。
那里延出抱厦,供以赏景。
义山郡主仔细观察过羊贞容的脸色:“就因为太子送了袁则仪到宫里去养胎?”
“不然呢?”羊贞容冷笑,“阿娘如今倒是很愿意替他做说客,不管出了什么事,先来劝我一场。”
她阴阳怪气,那些冷嘲热讽落在义山郡主耳朵里,也不跟她计较。
自己的孩子
自己疼。
况且她说的也没错。
义山郡主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仍旧安抚:“你说得对,我是来给太子做说客,劝你的。可是阿容,我怎么不去劝徐滔滔?怎么不去帮她劝袁则仪?”
“阿娘又想说为我好。”羊贞容毫不领情,抽出手来,“我还是东宫太子妃!东宫的昭训有了身孕,本该是我看顾,他越过我,一声不响,把人送进了宫里去,我成什么了?”
她说着又生气起来,喉咙也发紧:“还有,阿娘知不知道他昨天回来后去看过徐滔滔,又留宿在不事楼,唯独没来我这里,这些他都告诉你了吗?”
义山郡主颇为意外,羊贞容嗤笑:“他对阿娘也不真诚。又要央着阿娘做说客,还有所隐瞒,我真想不通,做什么非要来劝我!”
她咬牙切齿:“都说我脾气大,说我不好说话,可这些是我的错吗?他肯定跟徐滔滔商量过,然后跟袁则仪说好的,偏偏不告诉我。阿娘,当初他要纳徐滔滔,我也闹过,后来你们都劝我,行,我认了,那时候盛京多少人背地里笑话我笼不住夫君的心,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这样都不成,叫徐
滔滔后来居上。
我也试着跟这些人和解过,可我得到了什么?”
羊贞容突然就有些泄气了。
是啊,她得到了什么呢?
曾经她什么都有,现在却什么都没了。
怎么妥协过后,反而失去更多呢?
她不明白。
“阿娘,说到底,这不是我造成的。是他辜负了我,现在还这样薄待我。”羊贞容索性把自己丢进官帽椅,整个人缩着,“我接纳了徐滔滔,也真心喜欢萧弘霁,连袁则仪……您知道过去一年多的时间我对袁则仪有多好!是上次她出了事才变了,那也不怪我。我退让了这么多,却没得到他的怜惜和尊重。阿娘,就算我不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也还是他的发妻,是正经八百的太子妃吧?他也太作践我了!”
“阿容。”义山郡主没办法,她再心疼女儿,难道还要再火上浇油,越发让孩子心气儿更不顺吗?
年轻的时候她或许会。
大闹东宫她也敢做。
但她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了。
几十年时间,她经历了很多事。
“阿娘永远都是心疼你的,但我跟你说过,你嫁的是储君,这是没办法的事,你退让妥协了,他尊重你,那是你们夫
妻长久之道,可你做了该做的,能做的,他没做,你也拿他没有办法,是不是?”义山郡主耐着性子劝她,“你强求不了他,从徐氏进东宫那天起,就应该知道,那时候阿娘也跟你说过的,是不是?”
倒也是。
说的好像她痴了。
可她就是没错。
羊贞容真是懒得再听了:“说来说去阿娘无非劝我想开些,我反而劝阿娘还是算了吧。”她抱着自己的手臂,自己在取暖,“你说再多,我也不会听你的,再也不会。”
“阿容!”
义山郡主一听这个登时也急了。
羊贞容却不急不缓的站起身,冷漠瞥她一眼:“阿娘变了,再也不是那个一心只顾着我,向着我的阿娘了。你嘴上说的好听,什么为我好,什么只能这样子,也许你说得有道理吧,但你不是我,阿娘……既然不能感同身受,就不要再来劝我。是,嫁给萧子明,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但那又怎么样?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有自己的走法,当然也用不着您来说这些。”
她已经往外走:“我长大了,自己能拿主意,阿娘的那些规劝教导,留给别人吧。哦——”她甚至拖长尾音,突然驻
足停下来,又回头看义山郡主,“阿娘都肯替他做说客,没道理自己亲女儿的话却不肯代为转达吧?”
羊贞容唇角上扬,皮笑肉不笑:“我说的这些话,你不妨去告诉太子殿下,我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