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明对徐滔滔何止是感兴趣那样简单。
第二日早朝散后,他未出宫,反倒径直入了胡皇后的披香殿去请安说话。
做太子久了,时刻守着规矩,又或是朝中事务繁杂要帮衬着天德帝,萧子明已经有很久都不在这个时辰来给胡皇后请安了。
胡皇后也是难得此刻见他。
朝食才用过,知他起得早,羊贞容也不是个伺候人的,大约没那么体贴,想他离开东宫时也没吃上一口热粥,便吩咐小宫娥又去端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和几样精细小菜上来。
胡皇后盈盈笑着叫他坐下说话:“往常散了朝急匆匆便要回东宫,同阿容成婚一年多都还是这副样子,前些时候惠妃来请安,说起你们小儿女婚事,还直说你未免也太喜欢,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早起我见仍是旭日东升呀,怎么这时辰到披香殿来?”
提起羊贞容,萧子明面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实在是因为他今日进宫是为……这种事情他也是深思熟虑一夜。
其实也不算——昨日见了徐氏,他才知晓,何为天人之姿,何为惊鸿一瞥。
他与阿容青梅竹马到现在,十几年的光阴,都不曾有过那样的感受。
便是她了。
这四个字一
旦在脑海中闪过,根本就没有什么深思熟虑——他压根儿静不下心来思考这些。
入夜都没在阿容那儿睡下,说是还有政务要处理,匆匆披了外衣起身,在书房歇了一夜。
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满脑子里都是徐氏莞尔一笑的模样。
以至于朝堂上他也分心走神,几次没听真切父皇问的是什么话,朝臣参的是什么本。
下了朝双腿更是不受控制的往披香殿方向来。
到底还是存了一丝理智的。
知晓此类事不好直接到御前去回禀。
此刻胡皇后玩笑似的问,萧子明在她这儿也委实用不着藏着掖着:“儿昨日遇见一个人。”
萧子明端的太过郑重,就连当初为他和羊贞容请旨赐婚都不似眼下这般严肃又认真。
胡皇后面上笑意略淡了些:“什么人?”
“东海徐氏女。”
萧子明已经从榻上起身,不假思索,在胡皇后身旁蹲跪下去。
他双手交叠着置于胡皇后膝上,抬眼看去,撞进胡皇后审视的目光中:“母后,儿从没有哪一刻似昨日那般,认准了那个人。
昨日父皇銮驾回宫,长安街上站了那么多的百姓,人群中,儿一眼看见了她,便再瞧不见旁的人。
儿……儿想……”
胡皇后彻底黑了脸:“你说徐滔滔?”
萧子明几不可见蹙眉:“母后知道她?”
胡皇后当然是知道的。
徐滔滔的外祖母也是宗室女,这趟跟着东海郡公回京述职是要进宫来请安的,她到盛京的第一日,胡皇后就见过了。
生的那样好,通身气度又周正,是个妙人,胡皇后见了也喜欢得很,况且徐滔滔自幼养在东海,不似盛京女郎那样骄矜,身上自带着一股子英气洒脱,是飒爽那一派的女孩儿,更招人喜欢。
倘或大郎没有成婚,东宫还没迎入太子妃,胡皇后一定会中意徐滔滔,哪怕只是见了她一面。
但不成。
东宫有了羊贞容,大郎目下又是这样的行事做派。
胡皇后是过来的。
这一辈子到现在,她跟天德帝就没有红过脸。
天德帝后宫嫔妃不算少,却没有哪一个十分得脸的,她既得了夫君的爱,也得了帝王的尊重,算是个很顺遂的皇后。
但正因为夫妻恩爱又和睦,她才更知萧子明这个德行,是实打实的动了真心了。
“东海郡公膝下养了六个儿子,就她这么一个女孩儿,何等尊贵的出身,你心里不清楚?”
这话一出了口,萧子明就知道不好,抿紧了唇角说知
道:“可儿亦是真心。”
“你的真心于她,才是最大的祸事。”
胡皇后一把拂开他的手:“大郎,阿容也是你在你父皇跟前请旨求来的,你都忘了吗?
她与你青梅竹马,你曾经那样珍视她,她不过十四岁,你就急匆匆去求了一道赐婚的圣旨,唯恐她及笄礼后,你姑母会做主将她许配旁人,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成婚一年,太子东宫一个新人你都不要,去年十月,你父皇说东昌伯爵府的三娘子心悦于你,东昌伯几次上折,话里话外想以往日孙家功绩,给他家三娘求你身边一席之地,你严词拒绝,断然不肯,这些,你一概忘却了?”
这些事情,胡皇后随便提起一件,仿佛都是昔日他极爱重羊贞容的证明。
然则今时今日,那些又好似成了上辈子的事。
胡皇后见他沉默不语,才重去拉他的手:“就因为见了徐滔滔一眼,就叫你把与太子妃十几年的情分,抛之脑后了吗?”
萧子明自知在此事上他是对不住羊贞容的,可这人一旦动了真心,就真是管不了那样多了。
他直挺挺跪在胡皇后面前,斩钉截铁又开口:“儿没有忘,阿容也永远都是儿最珍视的表妹,是儿自己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