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第四个月的时候,裴清如突然病倒了。
她本来是要操持益国公夫人的生辰宴,眼前一黑,忽然就栽了下去,还好跟着伺候的人眼明手快,把她稳稳当当给接住了。
许兆麟一听了消息就往家赶,那会儿大夫已诊过脉。
他进了门,见一屋子都面露喜色,面色更不好看。
益国公夫人招手叫他:“不要黑着一张脸了,清如有了身孕,这是天大的喜事,你就要做阿耶了!”
他愣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那种激动和兴奋无法言喻,快步上了前,想抱抱她,又怕弄疼了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看着拘谨的像个孩子。
裴清如拉着他坐下,牵着他的手落在自己小腹上:“两个多月,很健康。”
许宝妆坐在一旁:“阿嫂真偏心,我刚刚说要摸一摸就不给!”
许兆麟笑着骂她:“你摸什么摸,手上没轻没重的,再弄疼你嫂子。”
她扮鬼脸不服气,裴清如被逗笑起来。
国公夫人见他回来,才拉着许宝妆起了身:“已经派人回侯府去送消息,眼见着天色不早,今日应该不会过来了,你岳母也怕打扰了清如休息
。
但是这么高兴的事,她明天肯定过来,你们也早些安置,别累着了清如。”
许兆麟抱着人,裴清如缩在他怀里,乖巧的不得了。
等国公夫人走远了,她才扬起小脸儿往身后看:“我们有孩子了,这种感觉好奇怪,突然我肚子里就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然后十月怀胎,他降生在这世上,跟咱们血脉相连,是这世上同我们最亲近的人,你高不高兴?”
许兆麟低头亲她:“自然是高兴的,高兴坏了!我自诩学富五车,能言善辩,竟然没办法告诉你,我此刻有多欢喜,多激动。”
裴清如靠着他又问:“那要是个女孩儿呢?”
“女孩儿才更好,先生个女儿,是咱们国公府的嫡长女,千娇万宠,以后再得了儿子,也得听她的,顺着她,你说好不好?”许兆麟摸摸她发顶,“阿娘也喜欢女孩儿的。”
裴清如满眼都是幸福和满足。
她也觉得女儿好。
把什么好的都给她,以后再生个儿子支应门庭,替姐姐撑着,儿女双全,人生多美满啊。
·
第二天也果然不出国公夫人所料,崔氏带着裴清宛和王曦月登的门,听说孩子很健康
,又欢喜的什么似的,在国公府待了足足有一日,就守着裴清如,到了天色彻底昏暗下来,才从国公府离开。
有了大喜的事,但胎还没坐稳,国公夫人也没声张。
一直到裴清如的胎有快四个月,盛京再没人不知道的,益国公府这位少夫人真是争气的不得了,嫁过去不久就有了身孕,现下都怀了四个月了。
许家添丁大喜,国公夫人又请了一班小戏惹恼了日。
但变故也是在那两日发生的——
裴清如的孩子毫无征兆就掉了。
之前不要说是外面的好大夫,就是宫里的御医他们也请过,都说胎儿健康,她怀相很好。
可是那一夜她就是突然腹痛不止,等请了大夫来,说是只能保一个的时候,许兆麟猩红着一双眼,益国公赶紧又让人拿了帖子再去请御医来。
人命关天,片刻也耽搁不得。
他们不知道,许兆麟是真切看见的,裴清如流了好多的血,她那样虚弱,面色惨白,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保大人,保我夫人!”
他咬着牙,做下决定。
益国公想说话,国公夫人沉着脸拉住他。
这大夫已经是城内名医,他不会随
口胡说的,只能保一个这种话一旦说出了口,就是危在旦夕,没那么多时间等御医登门了。
足足忙活了有近两个时辰,裴清如的命总算是保住,孩子的确是流掉了,她也伤了本元,得好好将养,要把这场亏空给补上,否则以后就算再有了孩子,也很难保得住。
但要再问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就成了这样子,连他也说不上来。
“这世间疑难杂症本就多,也或者跟夫人的体质有关……先前诊脉,的确是母子健康,怀相极好,国公爷问我到底因为什么,我实在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不卑不亢的回话,“我看不出,就算请了宫里的御医们来看,大概也是这样的答案的。”
他医术高超,有这个信心说这样的话。
许兆麟垂着头,他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
可是眼下能说什么呢?
最伤心的人是清如,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许兆麟缓缓起身,抬腿要回内室去陪裴清如,从大夫身边路过的时候脚下微顿了顿:“要卧床静养吗?”
“三个月内最好卧床静养,开了方子,静心养着,少夫人还年轻,慢慢会好起来的
,但要是太操劳,或是伤心郁结,那就不好了。”那大夫仔细地回了,“至于伤心郁结这个事儿……那就要看世子爷怎么劝慰开解了,心病是没法子治的。”
她怎么可能会不伤心呢?
四个多月的孩子已经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