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带着花盈离开此处没多久,就有小丫头匆匆忙忙一路小跑着又折回来,附在王曦月耳边低语了不知什么话,几个人就瞧着王曦月秀眉蹙拢起来。
场面上的工夫既然要做,王曦月便不好直言花盈不肯,免得萧弘深面子上挂不住。
于是她笑着说有事,萧弘深与曹氏夫妇两个心知肚明,一个吃酒,一个只是笑着让她快去。
王曦月起身,丹青已经上前扶她。
裴令元本来也要跟着她动作的,略想了想,还是踏踏实实坐在原处没挪动:“且小心些。”
他叮嘱了句,王曦月说无妨,才往后宅院寻花盈去了。
春云的确要带人回清露的,可到了半路花盈突然跪地求她,哭着喊着不肯走,春云又怕她惊动了别人,事情闹得不好看,生拉硬拽把人给拉了起来,连哄带吓的把人弄回了清露去。
东西当然是收拾不成了,只要春云一提这茬,花盈就受了惊吓一样要哭喊闹起来。
春云只好陪她待着。
好在她是在花盈刚在半路上闹起来时就派了人去给王曦月回话,这会儿二人相顾无言,王曦月已经进了屋中来。
余下当差的小丫头都被打发
了出去。
王曦月扫量过花盈,几不可闻啧了两声,提步往罗汉床上坐过去。
春云小心翼翼的护在她身旁。
花盈自然不敢造次,扑通一声跪在王曦月面前,双手撑在身侧,冲着她咚咚磕头。
王曦月向来是见不得这个的,皱着眉打断她:“你这张脸的确招人喜欢,磕成这样,真破了相,不可惜吗?”
花盈有须臾的愣怔,趁着这个时候,春云已经快步上去扶着她起身,抓着她的那只手也不曾收回来,生怕她又跪下去似的。
王曦月见状摆手示意春云松开人,又叹气:“你跟着我也有几日,觉得我可是那种很混账的人?”
“夫人自然不是的!”花盈赶忙出声否认。
“那便是了。”
王曦月等的也就是她这句话。
她撑着身下三足凭几,身子稍稍歪着,斜了眼风扫量花盈:“当日在街上救你,本就没有想让你与我为奴为婢报什么恩,你找上门来,我收留了你,也算是咱们两个的缘分吧。
可现如今你有了更好的去处和归宿——盈盈啊,你既知我不是那种混账,就应该晓得,我总不会把你送去龙潭虎穴。
颖国公是什么样的为
人,我多少还算知道,世子了解的更多。
倘或国公府不是好去处,即便今日颖国公开口,我也断不会送你去。
国公爷是皇子,来日封王,那是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中意你,也是你的福气,更是你们二人几世修来的这一段缘分。
至于国公夫人——她出身士族,也不是那等子小心眼的人。
高门士族,尤其是皇族,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的事,国公夫人席间所说你也听见了,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单纯为了维护颖国公的面子,她既然当着世子和我说了那样的话,来日就不会对你如何。
你跟颖国公去,将来国公府中总有你一席之地。”
王曦月的手仍旧覆在自己小腹上:“盈盈,我知道你想留在我身边报恩,又或者是你不愿意与人为妾,所以不想跟颖国公走。
可你要知道,颖国公今天开了这样的口,我固然可以替你回绝,把你留在侯府,但今后你想嫁个寻常人,安安稳稳的过一生,恐怕是不大能够了。”
她深吸一口气,冲着花盈招手:“留在侯府,以后到了嫁人的年纪,少不得你要给世子做妾,才能堵上颖国公的口
,盈盈,你可愿如此吗?”
春云一听这话就要生气。
王曦月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才勉强收住,忍了回去。
花盈那里已经连连摇头说不是:“奴婢是不敢的!夫人收留奴婢一场,奴婢怎么做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夫人,奴婢只是……”
“那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王曦月还是挥手,并不让她把话说完:“我的意思也同你说的很清楚,这是为你将来着想考虑,你总不是想在我家为奴为婢一辈子吧?
说到底,总是要嫁人的。
可是你已经没有安稳日子了,就算真的把你嫁出去,你就不怕颖国公惦记着你?
他若真是个混账,我也有法子成全你的后半辈子,可偏偏国公爷他不是。
盈盈,你莫要让我夹在中间为难。”
她撑着身子稍稍坐起来一些:“我话语之间称颖国公做二哥,那是名义上。
我虽然做了皇后娘娘的养女,该称国公爷一声二哥,但实则不是那样的,你心里很该知道这些。
倘或那真是我嫡亲兄长,我当然为你做出,给你出头。
反而是如今这样的,有名分在,却没有那样的情分,你要我因为这事贸然去得
罪颖国公——”
王曦月深吸了口气:“我也坦白同你说,办不到。”
其实不是办不到。
她若真想,什么做不到呢?
这话说出去人家都未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