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令虞从三房出来,沿着灰色石砖铺就的甬道要往长房院方向过去,走出去不过一射之地,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王曦月和朱静怡手挽着手走在前面,许宝妆蹦蹦跳跳跟在她们二人身后,却不见裴清宛身影。
大约是申令虞面上恼怒之色并没有悉数褪去,二人对视一眼,王曦月从朱静怡怀中抽出手,脚下快了两步,递过去一只手。
等她靠近一些,申令虞神情已然平缓下来,接过她:“来寻我?”
“来解救你出来的。”王曦月面上的笑容都跟着淡了好些,“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申令虞有些难受,心口堵得慌。
朱静怡也几不可闻的叹气:“没事,等成了婚就都好了,世子虽然儒雅,是个脾气随和的,但我看他对你很上心,想是不会让你受委屈吃苦,况且申三夫人……同世子可没有什么相干的。”
说好听了是舅母,可天底下一向只有嫡亲的阿舅,从没听说过嫡亲的舅母。
就申氏这种做派,指不定哪天老夫人容不下,就做主把人给休了去。
善妒,口多言,这都是申氏的过错,七出之条她早犯下了,又不占三不去,休妻与否,不过在高老夫人一念之间罢
了。
申令虞见了她们,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她又怕王曦月怀着孩子替她不好受,赶紧劝了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横竖就是那些话,我听多了,并不当回事。
你别看我现在生气的模样,也不过是为着从前不计较……不,是我从来都没有计较过。
没成想难道计较一次,先把自己气得不轻。”
王曦月知道她意思,也笑了笑:“我现在一切以孩子为重,你也别担心我,为这些人把自己气出个好歹,很不上算,只要你不放在心上就好。
再说了,今天大喜,是你的大喜,就该高高兴兴的。”
许宝妆竟是难得的没吭声。
申令虞嗯了两声,再没别的话多说。
几个姑娘在阳光下走了好久,席面就在不远处,却忽而见前面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
稍微走近些才看真切,那是一大群的奴仆拥簇着一个……衣裙华贵的女郎。
王曦月出入宫中多了,见她周身用料,髻上金钗,无不是宫里东西,哪怕没见过,也认出那是谁——乾元帝的三公主,萧明如。
就是不知道她何时回京的。
反正王曦月这两年多,根本没见过她。
所以对于这位三公主,王曦月知道的不多,更别
说了解二字了。
萧明如趾高气昂,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眉宇间隐有一股英气,整个人飒爽又华贵。
她带着人朝着王曦月方向而来,走近了,把她眉眼瞧的更真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王曦月竟然在那张脸上看出些徐贵妃的影子,不多,就那么一点点,稍纵即逝,她来不及捕捉到细细品味,再定睛看,又不像了。
“你就是父皇册封的那个寿光郡主,裴善初的夫人?”
她连声音也是好听的。
不是娇滴滴的黄鹂鸟,中气十足,但不粗犷,总之很好听。
那种声线,还有她高傲的态度,叫人听来,光是听萧明如声音,都知道她是在泼天富贵中长大的女孩儿。
不过萧明如的语气里夹杂着很容易就能听得到的不善。
又是为着裴令元。
哪怕她叫的是裴善初,不像萧萦当初那样,一口一个善初哥哥。
可王曦月很敏锐。
在萧明如叫出裴令元名字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蹙拢眉心了。
里面透着的亲昵,让她心里并不怎么舒服。
不是不信裴令元。
他那人,看似对谁都是最好说话平易近人的,实则谁也不入他眼。
无论是从前的萧萦,还是眼前的萧明如,都一样
。
怎么这些人,就这么喜欢贴上来。
全天下的好郎君又不是只有裴令元一个。
没成婚前有个萧萦就算了。
如今成了婚,她连孩子都有了,这个萧明如……
王曦月不咸不淡说了声是,就再无话。
萧明如高高一挑眉,就站在那儿,她也不说话,只是在冷眼打量王曦月。
好半天,她笑了一声,那声音短促,一闪而过:“不过如此。”
轻飘飘四个字,转身就走,连许宝妆她们都没放在眼里。
许宝妆气的直瞪眼睛,萧明如才转身,她人就要追上去。
朱静怡黑着脸一把把人给按住,拽回到身边,压低了声音警告她:“今天是侯府的喜日子,前面席上宾客那样多,不要横生枝节惹麻烦,叫人家看笑话,那不光是你的笑话,还有侯府和令虞的。”
于是她只能干瞪眼,眼看着萧明如走远。
申令虞警惕的去看王曦月:“没事吧?”
那句不过如此,实在刺耳。
王曦月却无心计较。
她懂了的。
又是裴令元以前招惹上的烂桃花。
“没事。”
王曦月嗤了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