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霁死遁一事，干系重大，连萧弘昀兄弟几个都讳莫如深，裴令元便不打算再告诉裴高阳他们。

从国公府归家，只在体明堂中说给了高老夫人知晓，其余的一概不回禀。

家中长辈见他不说，个个不追问。

高老夫人留了他说话，私下里他才回禀的。

听完他说，高老夫人面色不免凝重：“照你这么说——”

高老夫人嗤了声：“官家还真是用心良苦。”

“祖母觉得是官家授意？”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高老夫人捏着眉心叹口气，“你是个明白的，这种事，不要再对外说。我知道朝廷里很多事情你平日都会说给满满听，从来也没有管过这个，你愿意说，他愿意听，她聪慧又懂事，不会到外面去乱说，但这件事，你别告诉满满了。”

裴令元垂眸说好。

高老夫人横了他一眼：“你不想瞒着他，就直说不能告诉她，连你阿耶阿叔都不知道，她也不会追着你非要问。”

裴令元又说好：“也不是非要告诉她，只是成婚前我们约定过……不过我本来也犹豫呢，这样的事情，告诉她没好处，不说为好，就是不知道怎么同她说。”

绝无欺瞒本是好事儿。

夫妻相处之道，有好些种，每一条路都能走到头，或顺遂，或坎坷。

小两口感情好，自有他们走出来的一条道，高老夫人从来也没插手过。

这会儿听了裴令元的话，她反而笑了：“没什么不好说的，你们两个感情好，这点子事，影响不了你们夫妻的感情。至于别的——到此为止吧。”

裴令元眉心一动：“祖母的意思是？”

“是后面的不必再告诉我。”高老夫人笑着摆手，“平国公打算怎么处置，我一个老太婆，还能干涉他不成？杀不杀的，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你做的也很对，叫国公爷自己拿主意，他想听你的意思，你却实在不用处处都出这个头。”

裴令元本来也是这么想。

他跟萧弘昀，早晚要走到君臣那一步。

萧弘昀要做太子，要当天子，他为人臣，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跟他以兄弟之道相处。

虽说陪着他走过了最艰难的一段，萧弘昀可以对他不藏私，等到萧弘昀御极之后，那其实也是他的皇恩浩荡，天子恩宠。

裴令元心里并不会觉得难过。

萧弘昀自己也有数。

从头开始，彼此

都清楚。

·

从体明堂出来，王曦月在等他。

她盈盈笑着上前，握上他的手：“是不是过两天又要忙起来了？”

她并不问郡王府的事，裴令元也不说：“应该也不用。郡王府的事没什么棘手，为难之处……我没法同你言明，阿耶他们那儿也没说的，其中详细，我只回禀了祖母，好叫她放心。”

后面那些是解释，他也算主动交代了。

王曦月唇角弧度更加深了些：“那就不用跟我说，反正对这些我也没什么兴趣。”

她牵着他往清露方向回：“只是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在吏部供职嘛，见过了国公爷，他或许有别的安排，怕你要忙起来。”

她说了两三次，裴令元才意识到她有别的意思，于是问她：“你安排了什么事吗？”

“我给阿兄置办了一处宅邸，三进三阔，以后就给他用，他虽然还住在家里，但外面总要有个宅子才像话，万一哪天突然就要议亲成婚，不能也在家里吧？”

王曦月笑着侧目去看他：“庄子铺面那些，我看着置办了些，母亲打点的更多，当初从伯府带走的那些，如今也算一点点的还给阿兄了。

只有

这处宅邸，母亲说还是我更知晓阿兄喜好，交给我办。

一直也没跟你说，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裴令元随着她笑：“给阿兄的宅邸，我哪来的什么惊喜？”

她便撒娇：“不管，就是惊喜嘛。宅子现在都收拾妥当了，当差的奴仆也从商行选定送了进去，除了阿兄没住在里面，那处宅子跟寻常士族高门也没两样。

阿兄来凤阳这么久了，说起来没有正经八百的设过什么宴。

之前母亲帮他操持过两场，不大不小，虽然是以他的名义开的宴，毕竟是在咱们侯府里，阿兄是表少爷，也没多少名正言顺，和我当初又有不同。

阿兄早晚要继承忠敬伯府嘛，现在有了自己的宅邸，我想着这两日再以他的名义设宴，请了诸家郎君女郎，这才正式。

你要是不忙，跟我们一块儿呀。”

“拉我去坐镇的？”裴令元捏她手心，“害怕阿兄吃亏，有人给他委屈受？”

王曦月摇头说不会：“阿兄性子好，郎君们又不似小娘子，口舌之争会少很多，就算是不争气的纨绔，阿兄没招惹过谁，他们没道理也不会随便上来轻慢折辱。

就是一块儿热闹热闹

嘛。

我想着你也一直都没松泛过。

从西北的案子之后，你陪着我回了河间府，找回了阿兄，回程途中遇到截杀，再有永嘉郡王府的一场火——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你又不是铁打的人，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