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月最不喜欢的排场,如今是不得不带上。
她有官封,只要出远门,礼部和户部都要把这些给预备妥当,其实也可以不这样,但架不住皇后非要给她这个体面,她是没有权力推拒说不的。
还有那一百禁军。
真是威严又有气场。
王曦月下了马车,见码头那样的阵仗,一时间只觉得头疼。
裴令元先她一步下车,这会儿递过去一条手臂让她扶着,王曦月一递一步下了车,眼见着身穿官服的小吏朝着她快步而来,下意识皱了眉头:“表兄。”
她心中不喜,裴令元最是知晓。
是以在那人靠近之前,裴令元先行一步横在她身前。
那是礼部的小吏,从前本就在裴令元手底下当差,又很有眼力,驻足停下不再上前:“郡主,下官奉旨,将郡主随行仪仗安排妥当,在码头恭候郡主登船。”
王曦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再没过多的反应给他。
这下倒真弄得那小吏有些无措。
裴令元面色寡淡叫了他一声:“你回去交差吧,我陪着一起,这些我会安排好,你上官若问起,你便说我随行陪着,用不着你交代别的,他不会为
难你。”
那小吏如释重负。
他总是听人说这位寿光郡主是顶好的脾气性情,从来也没有伺候过,见倒是远远地见过两回,话嘛是半句也说不上的。
今日一见,倒觉得没那样好相处。
要不是有世子在,他下句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裴令元既然替他解了这场尴尬,他当然很乐意,拱手做官礼,把礼数周全之后,便匆匆告辞了去。
王曦月直到上了船,小脸儿都是垮着的。
彼时裴令元要安排那些所谓仪仗,她身边只有丹青和春云陪着。
见她脸色不好,丹青就劝:“等会儿世子过来,姑娘有什么不高兴的,同世子说一说嘛,才出门呢,别憋在心里呀,咱们离开家之前,老夫人特意交代过,就怕姑娘有什么不开心的全都自己憋着,那不好,是要做出病来的。”
王曦月只是摇头:“不是不高兴,就是见了这些仪仗排场,觉得心烦。丹青姐姐,总不能往后我只要想出一趟远门,都是这样的阵仗吧?难道我想自己出去玩一趟,都不成了吗?”
“这……”
丹青不是不懂,而是有些话轮不到她一个做奴婢的说。
正赶
巧裴令元安排完那边的,叫随行那些人都登了别的船,又吩咐下去,只说王曦月喜静,一路上都绝不许他们上这艘大船来惊扰,至于羊皇后特意安排的一百随行禁军,倒是点了二十个他从前见过,或是有些交情,知道人伶俐又话少的,放到了他们的船上,不过也只让他们在一层行动,不许上到二层三层,横竖王曦月的安全问题他早安排妥当,又有他在,不会出太大问题。
这会儿上了二层,刚好听见王曦月后面那句,也见了丹青面上的为难。
裴令元笑着上前,抬手在王曦月发顶轻柔了下,替她拂去鬓边落花,那不知名的野花,大约是方才在码头岸边时候,随着微风而起,落于她发间而止:“成是成的,就是官家膝下的公主们出行,也不是次次都要这样的阵仗的。”
王曦月眉心蹙拢:“那怎么我回河间府探个病,弄得这样子?表兄又不是没瞧见,这一大清早的,方才往来百姓驻足观望,我看着难受死了。”
她又不是街上的猴子,给人家看戏看热闹的。
裴令元陪着她回船舱,丹青拉了春云没跟上。
二人进了船舱中
,她坐好,裴令元在她对面落了座,才接上前面的话:“西北案子才了结,我跟你说过,永嘉郡王这次绝对讨不着好了,结果如何,只在官家一念之间罢了。
这对于国公爷来说肯定是好事儿,皇后会把这个好处算在我身上的。”
他点到即止的一句话,王曦月就听懂了:“这些体面也不是给我的。”
她有垂眸:“前面好些事,皇后如今想来,是自觉有愧,怕你耿耿于怀,又不好明着在表兄这儿弥补什么,才补到我身上来的啊?”
裴令元浅笑着说是:“但我知道你最不喜欢这些,等这趟回来吧,我会跟国公爷提一嘴,让他去同皇后说,以后你再想出门,反正都有我陪着,用不着这种排场。
皇后娘娘那边听过也就不会再做了。
不过有些必要的时候,譬如你我大婚之时,有些排场还是免不了的。”
他略想了想,递上去一只手,覆在王曦月手背上,轻拢着,拍了拍:“有些时候是要忍一忍,旁人羡慕不已,你避之不及,叫人家知道了,只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曦月哼了声:“这种排场有什么好的,我真是不明
……什么大婚!才刚离了家,这船都还没行起来呢,表兄揶揄人!我叫停了船,现在也能回家告你的状去。”
“那我替你把船叫停?”
裴令元收回手,笑意不减:“官家赐婚这样久了,现如今我与你出入成双都是稀松平常之事,长辈们一概也不管,还叫我陪同你回河间府去探病,外面人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