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敏有一胞兄,高昌郡王府的小郡王萧弘山,是个性情温和,品行高洁之人。
大约他出生的早,那些年乾元帝对高昌郡王始终没能完全信任,在陪都时候郡王为人处世很是内敛藏拙,教出他一个谨慎含蓄的温润君子来。
处处不与人相争,人人都晓得他乃是宗亲之中最好说话的一个。
高昌郡王府的精舍在三进院最深处位置上,安静得很,因位置靠后,更少有人往来走动。
裴令元来时,萧弘山正在抄佛经。
听闻他来,才放了手中狼毫,将抄了一半的佛经也置于一旁。
人进门,他就已经往罗汉床挪了过去。
“怎么这会儿到我这里来?天色渐沉,也无事,我正抄写佛经,打算明日一并送到佛前去供奉上。”
裴令元对萧弘山印象不错。
幼时在大名府,大家时常见面。
那会儿萧弘山其实经常进宫。
起初他也不是很明白,后来才知道,那是乾元帝把他召进宫的,隔三差五住在披香殿,跟养在皇后膝下也没两样,是拿他这个小郡王去辖制高昌郡王的,谁叫郡王府只有他一个嫡出的儿子。
是以那时候他跟萧弘山走动
也多,除去与萧弘昀关系最亲近外,萧家这几个兄弟之中,也就该数萧弘山了。
“我有事情想来问问你。”裴令元往罗汉床另一边坐下,稍稍缓了口气,语气尽量平和着,侧目去看,“江陵县主做的许多事情,小郡王如今还都一清二楚吗?”
萧弘山是很娇纵萧敏的。
他比萧敏年长的要多,萧敏出生的时候,高昌郡王府的日子已经好过起来,不用提心吊胆的。
或许是觉得从前对萧弘山太过苛刻,明明是这样高贵显赫的出身,也没有能让孩子真正过上什么好日子,虽说养的这性子也没什么不好,可总归在高昌郡王看来,是吃了苦的。
是以到了萧敏时候,养的格外娇纵,好些东西不约束不管教,其实还是萧弘山这个做兄长的会耳提面命。
可说是约束管教,并不代表不纵容。
反而因为这般,萧敏从小就跟他格外亲。
的确是事无巨细,想做的,想要的,都会告诉萧弘山。
萧弘山闻言,执盏的手顿了下,抿唇望去:“比如上次进宫面圣?那件事情我不知道。”
他把茶盏放回到黑漆四方的小案上去:“若我知晓,无
论如何也不会叫她进宫。善初,咱们相识多年,你该知道我的为人。我虽娇宠敏敏,可为人兄长,也总是希望她好的。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别说是敏敏,就是康宁又怎么样?
这么多年,你裴善初要是有心,什么样的小娘子不能留在身边似的。
她做这样的事,是把自己的体面尊贵都抛下了,你觉着我会答应她这样肆意胡闹?
况且你跟郡主的婚事又是……算了,这些不说你也知道。”
裴令元本来也不是听他絮叨这些来的,他就是自己不住口,他也会出声打断。
萧弘山已经往裴令元面前也递了一杯温热的茶:“好端端的,特意过来一趟,就是为了问这个?敏敏又去招惹你了吗?”
“我表妹不见了。”
裴令元低眼看那杯茶,热气蒸腾,白雾升起,他语气寡淡,说完才重新抬头,目光又落在萧弘山身上:“希望小郡王守口如瓶。”
萧弘山瞳孔一震,要去端茶杯的手顿住:“刚刚?”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他咬牙,“她跟着许娘子几个玩了一下午,几个女孩儿玩累了,她回精舍去小憩的,我们也没去
打扰她。方才许娘子和朱娘子休息好了来找她,进门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她贴身伺候的两个婢女被迷香迷昏了。”
这样的日子,士族贵女被人掳走,简直是闻所未闻!
萧弘山面色凝肃:“怎不派人……”
他自己都没说完。
刚才裴令元让他守口如瓶。
也是,这种事情也不好声张,大张旗鼓的搜查,就算能顺顺当当把人给救回来,王曦月往后也很难做人。
哪怕是已经许婚,来日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于是他改口:“你是怀疑敏敏。”
萧弘山语气平静的不得了,也没见他有半分生气恼怒,只是问了这么一句,却更像是在陈述事实。
少年相识,确实了解。
裴令元面上是温润君子,骨子里实则不然。
“敏敏虽然娇纵,可还不至于……”
“她至不至于,小郡王真的能为她担保吗?”
裴令元紧着追问,萧弘山一时无话。
人在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来,谁又能说得准?
自己的亲妹妹,也一样。
那天敏敏从宫里回家,大闹了一场,哭着砸了屋里那些陈设摆件,不知多少人去规劝,她都一概听不进,就算是他,也
没能立时把她哄住。
“她的确嫌疑很大,毕竟才有了那事儿,郡主就出了事,换做是我,我也会怀疑敏敏。”萧弘山一向是讲理的人,有心袒护也要把道理讲明白,“你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