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币案持续了近两个月时间,总算有了定论。
刑部和京兆府大理寺共同查案,再加上钦差出行大名府,多方查探下来,案情有了了结。
朝野上下无不松下一口气,至于幕后究竟是何人,坊间再无从得知。
这样隐晦的处置掉,老百姓心里是有不满的,但没有人敢置喙。
这种泼天大案,其实很该把结果昭告天下,也算是给了黎民百姓一个交代。
而先前乾元帝端的也正是这么个架势。
谁成想案子真查明白了,反而不肯了。
这里头怕有猫腻。
朝臣们知道内情的都是少数,那些个官品官阶低一些的,压根儿摸不着头脑,更不敢瞎打听。
坊间巷里倒是传过几日,可后来说这个的也少了。
至于高门中,倒有人户知晓。
“说是与永嘉郡王脱不了干系,可又说是颖国公主谋,到头来官家两个儿子牵扯其中,这案子怎么结?谁还要请奏官家昭告天下呢?”
许宝妆捏着手里的糕往嘴里塞,一面说,一面摇头。
一旁萧荔顺势就把话接过来:“我也听父王说过一嘴,那天我偷偷去他书房拿书看,阿兄在呢,父王与阿
兄说起铸币案,说官家草草处置,罢了几个官,杀了几十个人,这案子就算过去了,其实究竟怎么样呢?还不是自欺欺人。
我阿兄说了,这是没法子。
永嘉王兄是贵妃独子,贵妃膝下要是再有个争气的,官家都未必这样纵容。
至于颖王兄嘛——这里头不还牵扯到你表兄呢嘛。”
萧荔如今性情也与从前未有多少变化的,一样的嚣张跋扈,任性妄为。
只是她这人生性不坏,骨子里还是好的,先头既与王曦月握手言和,再有后来萧萦同她和解,也放下裴令元一事,她现下倒真是拿王曦月当自己人。
这种事情王曦月真不愿意和她们坐在一块儿议论,也议论不着。
外头都不提了,朝廷要案,牵涉官家两个皇子,一有宠,一有军功,她们拿来说嘴干什么?
可在座的,就连朱静怡都附和了几句,尤其是这会儿萧荔话音落下去,连裴清宛都啊了一声,王曦月都没来得及拦住她,她话已然脱口而出:“是了,刚闹起来那会儿,就说颖国公涉案,官家特意指派了我大兄调查此事,数日后还了国公爷清白呢。
彼时说无关
,是有人栽赃陷害,如今又说……”
她倒吸口气,再没说下去。
王曦月才深吸一口气:“咱们私下里说两句也罢了,无非是好奇心作祟。官家有了决断,此案到此为止。
不管是因为什么,究竟是为了郡王与国公爷的体面,还是顾全我表兄,横竖官家不追究,叫刑部与吏部结案了,说再多也只是没意思。”
她一向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哪怕这里头约莫着还有裴令元的事儿,她也是这副模样。
许宝妆诶的一声还想说话,裴清如就先拦下她话头:“快别说这个了,我听来都觉得头疼,中午叫人去樊楼要一桌子菜,我做东,就在家里热闹吧。
这阵子起了案子,案情未结之前,人心惶惶,四下里都不安宁,弄得咱们也没兴致到外头去逛。
我瞧你们也是憋闷了这许久,如今好了,正好今儿人齐,好好热闹一场。”
她一面说,转过头来吩咐跟着伺候的婢女:“你去回禀阿娘一声,给我现支了银子吧。”
这话说出口,朱静怡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挽着王曦月的手臂摇起来:“县主娘娘倒把这笔钱拿出来,
给我们姊妹玩笑热闹的好,咱们要吃酒,裴大娘子还要现到长辈那里支银子去,说的这样可怜,这桌子席面我们可吃不踏实了,啊?”
一桌子席面,裴清如怎么请不起?
无非是故意说出来,哄着众人玩笑两句,缓和气氛,也把铸币案的事情揭过去。
朱静怡算是最上道的一个,当然接下她的话就说嘴。
王曦月才眉眼弯弯拨开她的手:“既是大家一起吃席,你怎不把银子拿出来?倒来要我的。”
萧荔也扬声:“谁叫你最有钱呢!带了那些家底儿来的,得官封时候宫里赏赐了多少好东西,现下还开了铺面做买卖,银子真是没少赚——”
说到此处,才想起还有一个许宝妆,拉了人就往前带:“你和宝妆两个人把银子兑出来,就数你们两个有钱了。”
许宝妆抽回手,张口就啐她:“昭王府的小娘子,你没钱?来攀我们的,我不给!”
她倒认真似的,越发哄得众人笑起来。
裴清如这时才打圆场,叫王曦月一声:“朝廷忙完了这一场,好些官员都得了假,大兄休沐在家,这会儿八成在书房,你去跟大兄要一笔银
子,咱们好好叫一桌子席面来。
这笔钱谁也不要出,偏要叫大兄拿出来。
我与二娘去说,只怕大兄一口回绝,你去跟他要,他不会驳你的,便是要个百八十两,他也立时拿了来给你,你快去。”
这话实不像裴清如平日说的。
朱静怡隐隐品出些不对劲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