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元内心的激动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的。
他本想着道阻且艰,主要还是出在王曦月身上,她在这事儿上好似铁石心肠,实在是感化不了。
没成想峰回路转还有这样的好事。
这会儿听着高老夫人的话,他才总算安心下来。
至于王曦月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同意,他并不是特别在意。
结果是他满意的,过程不要紧。
将来成了婚,人就在她身边,他真有了一辈子的时间和她慢慢耗着,总有软化她心肠的那一日。
“祖母,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高兴,当着您我也不藏着掖着的,这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您要再问我别的,我真是……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语气里满是激动,崔氏听了满脸都是嫌弃。
她实在是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不争气又没出息。
倒是见过裴令泽这幅德行。
心里越发气恼。
裴令元先前还顾着她,多少收敛,这会儿实在克制不住,把所有的情绪都外露出来,等到自己也能意识到崔氏不高兴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遮掩隐藏。
好在他见了崔氏面色,稍稍冷静下来些,掩着唇轻咳了声,略略想
了想,站起身来,慢吞吞的挪到崔氏身边去。
他是半蹲在崔氏面前的,递了一只手,落在她身边扶手上,缓声叫阿娘:“表妹她真的很好,您别不高兴,也不要生气,儿子心悦她,祖母肯成全,于儿子是天大的福气。
儿子的心意一早就回禀过您,如今心想事成,顺心顺意,阿娘不为儿子高兴吗?”
崔氏一向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从年轻时候到现在,一直如此,这会儿听着裴令元这样好声好气的哄,心里就算有再多的不高兴,也被他的态度给抚平不少。
她也伸过去一只手,覆在裴令元手背上,轻拍了两下,一声叹息从鼻腔里溢出来,是无奈,更是妥协:“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也没什么不高兴,更没什么好跟你生气的。”
她一面说着,托着裴令元的手臂往上稍稍用力:“这么大的人了,当着老太太,快起身吧,像什么样子。”
裴令元一贯沉稳,年幼时就已经透出少年老成的气度来,真是少有在长辈跟前服软撒娇的时候。
如今做起来竟也信手拈来。
他顺着崔氏手上力道站起身,嘴上却仍旧软的不得了:“同阿娘撒个娇,
哄一哄阿娘,原本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儿子便是到了七老八十,不也是阿娘的孩儿吗?自然是能同阿娘撒个娇的,又有什么不成体统的呢?”
崔氏果然被他哄得笑出来:“到底是不一样了。”
她失笑着摇头,这会儿确实是没那么生气,先前为着裴令元那样的态度而生气的一些不高兴也完全褪去:“这样想来阿月确实很好,先前是我对她有了偏见,总是怕她将来帮不了你,甚至会拖累了你。
只是这些日子看下来,我是觉得她确实是争气又能干的小娘子,管家也是很有章法,是我想岔了。
现在平和心态再回过头来看,自从阿月来了家里,你一日比一日有朝气,这是好事,我很该多谢她才是。”
崔氏至此才算是彻底放宽了心胸的。
她原本也不是那样心胸狭隘的人,或许是觉得裴令元这些改变在她眼中的确是好事。
人情味儿这种东西,她从前总是不愿意承认,可是不得不说,这孩子身上总是缺了些。
现如今反而多起来。
那些烟火气会让他更同家中亲近。
崔氏眼底的慈爱直往外溢出来,握着裴令元一只手,覆在他手
背上,轻轻拍着:“听老太太的,这样也挺好的。”
高老夫人眉眼弯弯笑起来:“这样岂不是最好的吗?哪像是前头那阵子,一天到晚自己生闷气,又跟大郎闹脾气,弄得我们看在眼里都怪别扭的。
满满转头来跟我说了好多回,就怕你恼了她,要同她生出嫌隙隔阂,实在是害怕的不行。
偏偏她又不敢去跟你说,怕你不乐意见她。
本来我该替孩子跟你说和说和的,可她又劝我,还是不要同你说,倒像是逼着你接受此事,也逼着你不许和满满闹脾气。
你知道我的脾气,最不爱做这种事,叫满满这么一说,我想着也是这么个道理,才没有跟你说。
好在你如今自己也想通了,往后岂不是一帆风顺。”
崔氏心下总归是动容的。
小小的年纪,吃了那么多苦,总这样善解人意,愿意体谅,也愿意理解。
毕竟王曦月是无辜的,从头到尾和她也没有半点关系,原也是大郎惹出来的。
她一时也觉得对不住王曦月,叹着气,松开了裴令元的手,只去看高老夫人,眼皮略略往下压一压,显然情绪不是很高,约莫着也能看得出是心里面过
意不去:“您说的是,其实原本也很不应该,倒叫阿月跟着提心吊胆的悬着心。”
只不过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不必再往下说了的。
是以高老夫人一摆手,截了崔氏后面那些话:“如今不说这个了,两个孩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