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王曦月她们接了不知谁家一大笔订单的时候,提前订好单子那会儿得先交上一笔银子,当作是定金给付下的。
结果就是那会儿才出了岔子。
朝廷的铸币都有统一的规制,户部也有几近严苛的要求,每年对这些都查的很严格,是绝对不允许坊间私造铸币的,否则便是等同谋逆。
朝臣们与那等勋贵人户自然不必说,便是平头百姓们心里面也是有数的。
这种事寻常人不敢想,一辈子到头都是规矩又本分。
谁知道如今出了纰漏。
那日是人家府上的总管到铺子里来付定钱,柜上的小伙计也收得高兴,可是人家总管前脚走,小伙计后脚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些因子的分量显然要更轻一些。
他是在柜上做事做惯了的人,是以稍稍动动手也能够轻易的分辨出来。
一开始还怕是自己想错了,毕竟那样的门楣人家,无论如何还不至于做这样没出息的事,况且又知道这是县主的铺面产业,岂不是作死来的吗?
于是又取了小秤,再三的称过分量,的的确确是不对,小伙计才顿时黑了脸。
他着急忙慌的找上刘掌柜,彼时大抵
实在是神色匆匆,刘掌柜一见他那样慌张,把手上的账本反扣在桌面上,侧目去看,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这样子慌慌张张,姑娘和许娘子都在楼上,叫姑娘们看了去,你要怎么说?”
小伙计眼下哪里顾得上这个,把手里面包好的银钱放过去。
小银袋子分量其实很重,乍然看着是沉甸甸的,只是声音略微有些发闷。
刘掌柜听了一耳朵就觉得不对劲。
他越发的皱起眉头,转过头去看那袋银子:“怎么回事?这是顾家刚刚送来的?听着怎么不大对劲?”
顾家祖上行武起家,也是显赫了几辈子的人家,即便到如今门楣不显,但也仍旧靠着祖宗的军功和荫封保全了一个伯爵爵位。
世袭罔替到如今,他家人脉根基倒是很深,寻常人家见了他家的人也愿意笑呵呵的,毕竟大家场面上过得去,谁也轻易不要招惹谁,犯不上。
刘掌柜到底是跟着崔氏的人,一开口不卑不亢,既不过分畏惧顾家,也并不十分不给顾家留体面。
猫着腰站在旁边的小伙计不吭声,心里面直犯嘀咕。
到底是不一样的人,这换作是他,可怎么敢呢
?
不过心里嘀咕是一回事儿,正经事情也还是惦记着,赶紧回了话:“这是顾家总管刚刚送来的定钱,我掂量着总觉得分量不是特别足,可那毕竟是顾家,我也不敢多起疑心,就怕是自己错了分寸主意。
后来还是觉得不对,才再三称重,掌柜的您好好看一看吧,这些钱币不大对劲的。”
他说不对劲,刘掌柜面色才猛地一沉。
柜上当值的伙计们也不是没用的人,个顶个的有本事,他早前就看过了。
这会儿把那袋子钱币掂量在手上,只是掂了两三下而已,就啧了声:“这是给少了?分量不对啊。”
小伙计一听这话,长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说对:“就是分量不对!我也称过重,的确不对!
这笔定钱是之前就说好的,现在送来却分量不对,但是我又仔仔细细的数了次,确实没有错,就是这么多,可……可分量就是不够。”
银子钱币数对,分量不够,他方才听着声音也不对劲。
刘掌柜到底年长些,见多识广,脑子转得也快。
有些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动了手,赶忙去拆看银袋子里
面装着的那些钱币。
铜钱摊放在手心里,刘掌柜对着光比了比,才从自己的钱袋子里也掏出一枚一样的铜钱来。
两枚铜钱放在一起的时候,乍一看根本就一模一样,毫无区别。
只有细看,才能勉强分辨。
就连站的稍远一些的小伙计也瞧出来。
他诶的一声,猫着腰就上了前去,递过去一只手,分别摸了摸两枚铜钱。
刘掌柜面色沉沉,铁青一片,沉声问他:“你也看出来了?”
小伙计神色也骤然变了。
他猛地抬头,视线正对上了刘掌柜:“掌柜的,这……这可怎么好?这不是……这是假币吧?这可跟我没关系啊,顾家才送来的!”
他一时间也慌了神。
收了这么多假铸币,他怎么赔得起?
更不要说朝廷还很可能会问罪!
他寻常百姓一个,胆小又怕事,遇上这种事情当然要先把自己摘干净出去!
这会儿慌慌张张回完一句还怕不够,又赶忙补道:“掌柜的,您是知道我的,胆小谨慎,肯定不敢做这样事情的!
要是到了县主面前,掌柜的可真要帮着我说一说,我真是无辜的呀。”
刘掌柜并非不知道他心里
想什么,此刻也并不恼怒,更不会同他计较。
他会这样想,原本就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出了这种事,甚至都轮不到他们去找顾家要什么说法。
又怎么会跟他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