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宝妆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
那天王曦月说要开个香膏胰子的铺面,她回了家就回禀了益国公夫人,从家里支了银子,两个女孩儿凑了八百多两银子出来,又是置办铺面,又是从商行采买人手,底下看账的管事的,铺子里跑腿儿的小伙计,一概都是亲力亲为,全不赖家中帮衬。
前前后后忙碌得有日光景,人手那些都还好办,商行那边都有现成的,只要去寻了合眼缘的,觉着不错的,那些都好选出来,只要王曦月和许宝妆两个中意。
可是铺面难选。
要看地段,还要看铺面本身好或是不好。
许宝妆是觉得银子都不重要,能有一个合适的,不拘多少银子,她们也不差这点儿银子使的,主要是合适,能尽快把这个香膏铺子开起来。
可要王曦月说却绝对不成。
她也不是心疼那点儿银子,但如今要开铺面做买卖,在这些上头还是要精打细算些,否则还做什么买卖呢?
她开生意是为了赚银子,也是想着自己有点儿正经事情做,又不是开个铺子去散财的,照着许宝妆的那种想法,这香膏铺子索性别开了,开起来
也只是赔银子进去,那才真是何苦来哉。
好在许宝妆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经营铺面她本来也不熟悉,上不了手,之前又说好了,她只管做香膏胰子,经营的事儿都归王曦月管,是以也不同王曦月争执,一应都随她去。
高老夫人和崔氏都是赞成也支持的,只是想着两个姑娘出门办事总归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商行那边明面上不敢坑她们两个,私下里还不是以利为先,总要想方设法从她们身上多弄些银子出来,思来想去底下靠得住的也只有裴令元和裴令楼两兄弟,裴令松上无论如何也指望不上了。
偏偏裴令元这阵子官署忙得很,裴令楼也不得空,恨不得一天泡在书房里,难道得空清闲下来,大多都是裴令元从官署归家那会儿,他缠着裴令元替他答疑解惑。
崔氏是见他那样肯上进,总不好叫他把读书这样的正经事撇下。
这才嘱咐了崔煦之陪着一道,商行那边倘或有什么,他也好帮着看看。
这日光是铺面就看了七八处,实在没有遇上特别合适的。
这日商行来人回禀,说是新腾出一处铺子,东家要搬离凤阳
府了,以后大约也不会再回来,所以那间铺子打算转出去,换些银子。
无论是地段还是铺面大小都很合王曦月的要求,叫过去瞧瞧。
来人回话那会儿许宝妆就在长宁侯府,反正这些天为着铺子的事儿她总待在王曦月这儿,两个姑娘又去说给了崔煦之听,倒没多耽搁工夫,匆匆出了门。
商行口中说的铺子坐落在如意坊,是一处三层半高的小楼,大小的确很合适,如意坊又是闹市,从来都是凤阳府中最热闹的去处,真要开门做生意,自然还是要先选如意坊的铺面。
“依你说,东家既是急着出手,价钱上头就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崔煦之既然跟着出了门,这里面的事儿自然用不着王曦月和许宝妆去开口。
商行的赵掌柜大概也是没想到他一开口先问价格,旋即愣怔一瞬。
可就算是极短暂的一瞬,也没能逃过众人的眼。
王曦月和许宝妆两个对视一眼,许宝妆才算是明白过来。
她背着手,冷下脸来:“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便是不缺银子使的,也该好好商量,难不成是来你这儿散财的?很该东家要五百两,我们
非得主动要给人家五千两,才算是不辱没我们的出身门楣了?这却是哪一家的道理?”
她说话不好听,又清冷着嗓音,乍然听来的确是很不痛快的。
赵掌柜一听她语气不善,连忙改口:“也不是说没有余地,郎君既然开了口,我也不敢欺瞒,卖主的确是给了最低价的,六百六十两,也图个好彩头,再低是绝对不成了,毕竟地段好,铺面也很不错,平心而论,这个价钱真算合适了。
如意坊如今想找个闲置下来的铺子实在是不容易,就更不要说价钱上这么合适的了。”
其实这些天王曦月也打听过商行的行情,知道这六百六十两肯定也不是什么最低的价钱。
像是这样的一间铺面,卖主着急出手,大约也就在五百八十两到六百二十两左右。
多出来的那几十两银子都是商行自己拿走了。
不过商行都是这样行事的,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她们没必要揭穿,非要坏了规矩,那反而成了仗势欺人。
王曦月去看崔煦之,果然他也是这样想。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王曦月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崔煦之也看懂了王曦月的询问
。
他背着手,缓了一口气,才叫赵掌柜:“既然你都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我们要是不买下来也不说不过去,六百六十两也行,毕竟赵掌柜也确实是费心了,能在如意坊寻着一处这样合适的铺面,确实是不容易。
我们也不愿意仗势欺人,何况卖主举家搬离盛京,肯定急着出手,只是趁人之危的事情我们是不屑于做的。
就是我们的身份赵掌柜暂且也不必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