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元原是要直接进宫的。
出了王府大门遇见家下奴才。
神色匆匆,显然是特意寻来。
裴令元眼皮突突跳起来,直觉不好,三步并作两步,急下了台阶:“出什么事了?”
“世子快回家去吧!表姑娘不好了!”
阿月!
裴令元眉头紧锁,跳上马车,吩咐赶车的小厮急往家去,路上才从奴才口中听明白事情原委。
一直到回了家去,宫里的御医们还在绿玉没走。
见裴令元来,又纷纷起身来见官礼。
裴令元颔首示意,匆匆往老夫人身边去,叫着祖母,心中着急,面上多少带出一些来:“祖母,表妹现下如何?”
高老夫人眼尾泛红,真是多少年没这样过。
晌午满满受重伤归家,她见了心疼不已,才哭过一场,这不过半日光景,就又痛哭一场。
她抹泪,这会儿实在伤心极了,见惯了风雨的老夫人,竟然连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
裴令元见祖母都这般,越发急切。
好在崔夫人上前来,说了两句:“方才吓坏了我们,突然倒不过气来,呼吸急促,脸色发白,气息弱的几乎感受不到。
你阿耶又不在家,老太太吓得不轻,叫你二叔拿了帖子进宫请御医。
这会儿
算是稳住了病情,究竟如何,御医也还没说,老太太还不知道,你一旁坐着,且不要追问,先听御医说。”
裴令元呼吸一沉。
她伤的重,可女医说的很清楚,确实都是些皮肉伤,就连伤筋动骨都不曾。
回了家也好好的,还睡了一觉,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裴令元隐在袖中的手攥成了拳,骨节隐隐发白。
鬓边已生出华发的秦御医叹着气上前来,略想了想,还是先叫了声世子。
家里是要有郎君当家作主支应事的,就算有高老夫人坐在堂中,可裴令元回来了,也还是要与他说话。
裴令元嗯了声:“秦御医,我表妹究竟是怎么了?”
“小娘子生来带有心悸之症,是娘胎里带出的毛病,大约是昔年裴夫人怀有身孕时没养好胎,只是小娘子出生以来这个弱症隐在体内,一直没有发作出来,所以从前不显得如何,也无人知晓,恐怕连小娘子自己,也是不知情的。”
他说到此处,又长叹一声:“今次小娘子在马背上受了惊吓,又坠马重伤,尽管都是些皮肉伤,似乎也没那么严重,但引出小娘子的弱症发作……我们方才给小娘子诊脉,并没有其他病症。
娘胎带出的弱症是
很难根治的,尤其是像小娘子这样心悸的毛病,就更难痊愈了。”
心悸。
这毛病高老夫人从前也听过。
就是如今的凤阳府中,也有谁家的小娘子有这么个毛病的,好像也是从小就有,长年累月不出门,只能养在闺阁中。
不能辛苦劳动,不能受刺激,更不能过分激动。
得小心呵护,一不留神就发作起来,是真能要命的。
高老夫人听闻是这样的毛病,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一黑,又险些栽倒。
裴清如就坐在她左手边,忙把人给扶住了:“祖母!”
“老太太——”
崔氏几个赶忙上前来,秦御医也急匆匆要上来诊脉。
高老夫人扶着裴清如手臂,稳住身形,摆手摇头:“我无碍。秦御医,这个毛病,没法治,但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叫孩子的日子过的自在些?
心悸的毛病我听说过,谁家的小娘子也有这样的毛病,我知道,日子过得很难,琉璃美人灯似的,吹一吹就坏了。
我这个外孙女,从前那么健康,自幼是练过功,强身健体,突然之间你说这……”
她声音哽咽着:“你只说,该如何养?”
秦御医还是连声叹气:“我只能给小娘子开个方子,先照着方子抓
药吃药,回头我再给小娘子配几味丸药,都是治心悸用的。
但是医书上实在是没有记载,能有痊愈根治之法,只能……只能小心呵护。
免小娘子受惊受累,更别叫她过度操劳,像是这种跑马打马球,还有老太太方才说的练功这事儿,能不做,就尽量不做吧。
通常来说心悸就该静养,少出门才更好。
不过也好在小娘子是一直到了十六岁才引弱症发作,从前她的确是身体底子不错,所以比寻常患有心疾的人日子还要好过些。
偶尔游玩跑动也不妨事,按时吃药,好生保养,也可保无虞。
再则,医书虽无心悸痊愈的方子记载,但是我行医几十年,秘方古法也听过不少,说不得将来小娘子自有一番机缘,能得上秘方古法,自有痊愈的办法,老太太也不必太过忧心着急。”
说是这样说,可是那样的机缘该有多难得。
多少人穷极一生也遇不上一回。
裴令元咬紧牙关,面色发青:“如秦御医所说,我表妹目下也没什么大碍吗?”
这话不好回。
年轻女孩儿还没谈婚论嫁,婚事尚且没有议定,就有了心悸的毛病,哪怕是官家膝下的公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