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心里是害怕的。
有人要害她啊。
躲在暗处,接二连三。
王曦月想从前在杨氏手底下受磋磨,日子过得艰难,可那全都是摆在台面上的。
杨氏就是不喜欢她,就是要折磨她,再苦再难也就那样子了。
像这样背地里坑害人的,她实在是所历不多。
如今却一遭接着一遭的来。
要不是她心态好,哪里经受得住?
这来了凤阳不到半年,怕是先倒下去了。
萧萦陪她坐在平坦的大石头上,身下铺着一块儿素色手帕,薄薄的一层。
她拢着裙摆,盘腿坐着,膝盖还能碰到王曦月的身侧:“也不用怕。”
萧萦的声音很轻,但是因为两个女孩儿肩膀挨着肩膀坐在一起,王曦月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是,没什么好怕的,这么多人护着我,我是福大命大的人,马惊了都有你来救我,皇天菩萨庇护着我呢。”
王曦月的语气口吻却淡淡,显然情绪不怎么高:“只是我来凤阳不到半年,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何至于此呢?大表兄说有的人生来喜欢使坏,和我做过什么是毫无关系的,人家就是存了心想要害我,没法子的事情。
本来上次的事情过后,我都已经想开了,也多亏
了大表兄几次三番的规劝我。
结果又出了这样的事——你说吐谷浑马性情多温吞啊,所有人都跟我说它性情温和,最适合我这种重新开始练习骑术的女孩儿,但你看,突然它就惊了。
这是天意吗?”
谁都知道这不是。
得是有人故意陷害,这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王曦月当然会觉得毛骨悚然。
六月里惠风和畅,今日开马球会,日光那样足,她却觉得浑身阴冷,甚至打了个寒颤。
萧萦喉咙发紧。
她没经历过。
从小到大,谁敢来算计她呢?
这样成天被人惦记着,连睡都睡不好。
夜不能寐,提心吊胆。
“你……”
萧萦刚要开口,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她便收了声,视线也从王曦月身上飘向马蹄声传来方向。
裴令元一马当先,高头大马停下时,翻身跳下马来,手上缰绳匆匆扔下,快步朝王曦月身边去。
他身后不远处,才有裴清如她们骑马赶来。
萧萦起身叫了声善初哥哥。
裴令元此刻哪里顾得上她,绕过了她,径直往王曦月跟前去。
他半蹲在王曦月身前,小姑娘一身狼狈,往日白净的小脸也花了,乌糟一片,头发沾上的杂草方才草草处理过
,但萧萦又不是会伺候人的主,给她整理的也不够仔细。
秋海棠金簪斜插着,宝石掉了一颗,瞧着已经失了光华。
这模样太可怜,让人心疼。
王曦月手臂上的腥红颜色越发刺痛了裴令元一双眼。
他面色铁青,眸色沉沉,觉得心口被人狠狠抓了一把,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只是生疼。
“还伤到哪里了?”
王曦月反而在笑,更像是在温暖裴令元。
她甚至想要抬一抬手,去抚平裴令元蹙拢着的眉心,只是不合适,便没了动作。
唇角漾着清浅笑意,柔缓着动作摇摇头,这会儿连声音里的哽咽都不见了踪影,真是笑呵呵的模样:“大约是扭伤了脚,不大能自己走动,阿萦方才扶着我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才坐在这儿等表兄你们找过来。”
裴令元仍然黑沉着一张脸,把手臂递过去,让她扶着。
裴清宛和朱静怡两个人已经在后面翻身下马,抢上前来,快步冲到王曦月身边去,却又被裴令元一把隔开:“她身上有伤,别碰她。”
裴清如缓步来,面上也挂着急切和担忧,但眼见裴令元正护着王曦月,左右瞧着萧萦倒形单影只站在那儿,索性踱过去,挽上萧萦的手:“郡主有
受伤吗?”
萧萦目光淡淡瞥向裴令元站立的方向。
他背对着她,身后拖出一地光影。
此刻他全副心神都投在王曦月身上,眼里心里再没有其他人。
他那样细心的一个人,方才一定把她周身狼狈收入眼底,却连问都没有问上一句。
明明她是为了救人,也很有可能会受伤。
在受惊发狂的马背上救人,太危险了。
他却无动于衷。
只有他的小表妹。
萧萦心底一片荒芜。
是突然之间就凉了一大片。
好像过去十年,都白费了。
她拨开裴清如的手,淡淡说没有:“是阿月护着我。我用软鞭把她从马背上拽下来的,不然这会儿进了密林,更麻烦。她怕我受伤厉害,反而自己弄了一身的伤。
不过刚才我也大略帮她检查过,除了手臂上的伤,身上肯定是还有别的淤伤,脚踝也扭到了,不方便走动。
那匹马受了惊我那个密林闯过去了,我的枣红马倒是能驼上她,但我不敢跟她同骑,怕再碰着她的伤口。
她又说在这儿等你们过来,我索性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