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场宴,闹了个不欢而散。
众人悻悻自王府别院里去时,忽然就变了天。
早起天光大好,至旭日东升,是日光明媚,最适宜赴宴踏青的天气。
眼下起了风,风又大,身段软些的瘦弱小娘子几要抵不住那样的狂风呼啸,叫婢女们搀扶着,随着自家兄长身后,还要牵着兄弟们衣角,生怕叫刮走了。
裴令元一路送弟弟妹妹们归家,此事少不得要到长辈面前去回禀,便叮嘱几句后,自去了体明堂。
他存着不放心,打发人请了女医来给王曦月诊脉,又见裴令楼一直围在小表妹身边喋喋不休,想他或许扰了王曦月清净,顺手把人就提走了。
裴令泽就算再有心说上几句话,眼下也不成了。
倒不等裴令元斥他,很有眼力的目送裴清如姊妹送王曦月回绿玉,再没跟上前去。
王曦月真是不发一言回的家。
打从荷塘边上出了事,她像是被吓坏了,离开那会儿朱静怡和许宝妆担心她,拉着她问东问西,她却只白着一张小脸不吭声。
裴清如心疼的不得了,等她在罗汉床上坐下,才叮嘱裴清宛:“你看顾阿月,我得去回阿娘,叫阿娘来看看,这
总不说话可不成。”
她起身就要走,王曦月小手却动了。
她自觉袖口被人牵住,动作不大,但是挽留。
低头看来,把那只手握在手心,察觉到小表妹指尖都是凉的,心下更是一疼,越发拢紧了她小手:“眼下到家了,二娘和令虞守着你,一家子都是自己人,没有人能来害你,阿月不怕。”
王曦月抬眼去看,唇角略略上扬,脸色虽还有些白,但实打实是在笑:“我不怕,大表姐别去,倒折腾大舅母来回挪动。
大表兄去回了外祖母,过会儿大舅母也就知晓了,你就算真要去说,也替我劝劝舅母,不必来绿玉看我,等我缓一缓,去陪大舅母说话。”
众人只当她是懂事。
连裴清宛都红了眼眶:“你还说这样的话,存心叫我们不好受的。”
她去抱王曦月,揽着她肩头,反而自己先把脑袋埋在王曦月脖颈间:“都怪我,早知道不拉着你往前挤,莫名其妙就被挤到了荷塘边上,要不是静怡手快,还不定如何呢。”
裴清宛是英爽的女孩儿,此刻声音哽咽,显然是真的后怕。
王曦月反手拥她,忙与她解释:“不是的,我真的没有害怕,你们
看我脸色发白确实是因为骤然受惊,可我并没有觉得此事有多吓人。
静怡阿姐不是救下了我吗?再说了,就算没有她,二表姐就站在我旁边,也不可能叫我真的摔下去,是不是?
我并不是为了宽你们的心,是真的不怕。”
裴清宛吸了吸鼻尖,缓缓抬起头来,眸中闪过狐疑。
裴清如这会儿也往她身旁坐了下去。
还是申令虞先问:“那阿姐这是……”
王曦月抿了抿唇:“大表兄要为我撑腰出头,把事情算在罗家头上,那是给我立威的。其实这事儿未必是罗欣玉手笔,大约是别的什么人,收买了玉微,教唆她如此行事,出了事又能栽赃在罗欣玉头上。
刚好前些天罗欣玉在咱们家闹过一场,人人都知道她与我大概不对付,我化解风波叫她挨了骂,她那样的性子,怀恨在心,想害我,似乎一切都很合情理。
这些大表兄肯定也能想到,但当着那么多人,今日一时要查清楚肯定很难,所以他要拿罗欣玉做筏子,也警告那些人,少来招惹我,更别动那样坑害人的心思。
长宁侯府护着我,我不是随意好欺的。”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车话,才缓
了口气,软糯着语调,撒娇似的去挽裴清如手臂:“大表姐说是不是?”
自然是。这点事情显而易见,所以在别院时她才一句话也不说,根本不去规劝大兄。
合该如此的。
阿月既来了凤阳,就是家里亲姊妹一样,没道理在外头受了委屈,自己家里人倒不替她撑着。
席面上那么多的聪明人,谁看不出来?素日里在大兄跟前说得上话的,不是也没人去劝吗?
罗家兄弟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去求情,因为晓得无用,那种情况下开口求请,也只能是把自己的脸送上来给大兄打。
她只是没想到小表妹受了一番惊吓,还能冷静自持,考虑这些。
所以阿月是顺势而为。
因大兄要给她撑腰出头,她索性一言不发,看起来像是被吓破了胆,瑟瑟发抖又不敢言语,落在所有人的眼中,可怜的不得了。
也正因为她可怜的要命,受了那样大的委屈,所以大兄给她出头,要与罗家发难,就变成情理之中。
思及此,裴清如才长舒口气,笑了起来。
她又抬手去揉王曦月发顶:“我们阿月真是聪明。但下次不许这样了,叫我们多担心。从别院那边出来
,你怕隔墙有耳,听了去,那回了家也该说与我们知道,白叫我们这样担心。
你们且坐着吧,我去与阿娘说一声,还要与祖母说,否则多忧心你。”
她说完起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