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理不饶人这种事情王曦月本来也不是很想做,但对象要是王璋明和刘氏,她并不介意做个蛮横女郎。
可问题是许松然这人姿态放得太低了。
人家一个四品知府,为官几十年的人,一开口就是行不行,好不好的,叫她怎么好意思再那么强硬的去为难王璋明。
反正从一开始她和裴令元商量的也是这个。
目的是拿到一份契书,能保证她以后的清净日子。
这种契书拿到任何一个府衙都是管用的,只要王璋明还敢来闹,她拿着去告官,就是一告一个准儿。
许松然已经算是很偏颇着她了。
每个月一封家书,写封信嘛,不痛不痒的。
王曦月垂着眸,又做回了那个最乖软的王曦月,颔首说好:“许大人说的都好,我自然听的。”
不过这是在外面,她也不自己做主,先应了许松然一句之后,转过头就问裴高阳:“舅舅觉得呢?”
“你做主就行,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觉着好,那就按许知府说的办。”
裴高阳转着手上的扳指,语气虽然还是那样淡淡的,但是许松然就是能够分辨的出来。
跟王曦月说的话的时候,裴高阳分明多出不知多少耐心,也和软很多,是真的
打从心眼里什么都顺着她。
许松然背后浸出一层冷汗来。
还好这小娘子有眼力见,进退有度,分寸拿捏得好极了,这才不为难他。
他给了台阶,她也肯下。
否则他说破了嘴皮,裴高阳也不会松口。
许松然笑起来:“这样多好,一家人嘛,和和气气的。”
他说着朝门外叫了一声,当值的衙役很快推门进来,许松然吩咐他去寻府衙里的师爷,把大概意思说过,让师爷去写一份契书来,写好了再拿过来给王曦月和王璋明各自签下。
他确实经验老到,办事周全,连契书都要一式四份的预备下。
衙役出了门,许松然才去看王璋明,淡淡的解释了两句:“原本一式三份就足够,你与王大娘子一人一份,我这儿要留存一份儿,可你们这个情况复杂些,王大娘子养在侯爷跟前,少不得要多预备一份,留给侯爷与侯夫人,一会儿写好了,王同知看一看,要还有问题,咱们当面说了,没问题就签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王璋明还能说什么?
他这才真的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来要钱的,一两银子没要到,还受了一番羞辱。
而且往返河间府与凤阳府,无论走水路还是陆
路,这花费肯定都是他自己出,阿兄那个德行肯定不会给他。
叫阿娘知道他这么没出息,在家里那样信誓旦旦的说一定没问题,结果什么也没办成,难道还会把这笔钱给他吗?
王璋明脸色铁青,面沉如水,可是事已至此,他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知府大人亲自吩咐拟下的契书,想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反正也撕破了脸,王璋明连弥补挽回的想法都没有。
还是刘氏看看他,又看看王曦月,唇角动了两下,叫了一声阿月。
王曦月掀了眼皮看过去:“阿婶也不用跟我说别的,我听许大人的,一会儿签了契书,阿叔和阿婶就尽快回去河间吧。”
一句话就把刘氏所有想要缓和的那些话全都给堵了回去。
刘氏被她噎得不轻,差点儿一口气没倒上来。
到底讪讪的收声闭上了嘴,再没说话。
·
从知府衙门归家,裴高阳是没回去的。
他难得告假是为王曦月,本以为这个事情要折腾上大半天,毕竟他太知道许松然这个人。
没想到今天许松然转了性,事情解决的算顺利,王璋明也有自知之明,见事情不成,又同裴家撕破了脸,不痴缠上来,自府衙出来后,一句话也
没有追上来说过。
这会儿时辰还早,他索性叫裴令元带着王曦月回家去,自往衙署去,要把这个假给销掉。
至于家里老太太那儿,横竖也有裴令元回话。
王曦月跟着裴令元登了车,整个人都松泛下来,略略靠在车厢内壁上,面容恬静,隐隐能看得出她眼角眉梢隐着的笑意。
裴令元多看了两眼,不自觉的眉眼舒展:“王家的事情算是全都解决了,表妹也不必再有后顾之忧。我想这几日准备一番,阿娘应该也要在府中设宴,正好这个时节还能制些桃花酥桃花饼,你们年轻女郎聚在一处,吃个桃花宴,时间也合适。
回头要遇见合眼缘的小娘子,交几个朋友,日子慢慢的可不是都好起来了。”
王曦月说是。
合眼缘的小娘子倒没有,前世她太谨小慎微也太自卑了,不敢主动跟人家交朋友。
不过凤阳府这些士族贵女中,哪个脾气性情好,谁是刁蛮娇纵的,她心里有数。
但要说王家的事情都解决了干净,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王曦月有一瞬间的迟疑。
裴令元看在眼中,又问她:“表妹还有疑虑?”
王曦月摇头说没有:“大表兄喜欢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