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昭王,王曦月知道的不多吗,只知他是今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自年少时起,便与今上是兄友弟恭,兄弟感情再没那么好的。
昔年今上御极不足五年,各地藩王渐次野心显露,后有起兵叛逆之举。
昭王是少年将军,先帝曾亲口赞他是将帅之才,来日统帅三军,御强寇于城下,必也能够名垂青史。
他也果真不负先帝所望。
十七岁第一次披甲上阵,便立下奇功,二十四岁与突厥一战,取突厥前锋大将首级于阵前,使得突厥军心涣散,不战而败,收复了明宗时候丢掉的六县九镇。
昭王那时一战成名,以至于后来先帝立储时,昭王的呼声甚至一度高过了今上。
不过至于后来的事情,王曦月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反正就算是昔年朝臣那样拥戴昭王,今上御极之后依旧对这位胞弟极好,真心爱护,给足了他尊贵和体面,叫他做宗人令,掌管宗人府。
这枚金牌令箭——王曦月还是从前嫁人之后,偶尔听盛京那些外命妇说起,昭王手上有一枚金牌令箭,乃是今上钦此,见金牌如见天子。
现如今这东西在裴令元手里。
王曦月回过神来,忙掖着手跪了下
去。
裴令元沉声叫起:“忠敬伯,我往河间府来之前,王爷传我入王府,将此物交予我,伯爷可想知晓,王爷是如何与我说的吗?”
忠敬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到最后又化成浓郁的黑。
他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骨节处隐隐泛白,足可见他用了十成的力道。
林氏跪在他旁边,能把他的神情以及他所有的举动尽收眼底,此刻心下惶惶不安。
这事儿确实善了不得了。
光是长宁侯府倒也罢了,她吹一吹枕边风,好歹哄着伯爷为了忠敬伯府的体面,也不该处处迁让长宁侯府,不能叫裴令元站在忠敬伯府耀武扬威,得意洋洋。
可是她哪里料想得到,还牵扯上什么昭王府。
眼下再听裴令元话里的意思,那位昭王殿下心下偏袒的大约是……王曦月。
但为什么?
裴令元把忠敬伯的举动看在眼中,举着的令牌收了回去:“所以伯爷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是让府上姨娘把账本拿来,我与表妹一一核对,拟定该分产业,还是说伯爷一定要与我争个是非短长,非要说一说究竟该不该分了家产呢?”
这不就是威胁他吗?
“你——”
忠敬伯咬紧了后槽牙,
却实在对于他手上的令牌心有余悸。
“够了。”
这声音是从内室传出来的。
还有些许飘渺。
并不是掷地有声。
那声音轻飘飘的,更像是大病初愈之人。
是温老夫人。
王曦月皱着眉头侧目去看。
樊妈妈和两个小婢女搀扶着温老夫人正挪到正厅中来。
她面上没多少血色,神情凝重。
裴令元挪了挪,从罗汉床前脚踏上步下来。
仆妇们便扶着温老夫人往罗汉床坐了过去。
林氏贯爱讨巧的,跪在那儿就叫老夫人:“您身子骨还……”
“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温老夫人都没再厉声呵斥她,淡淡的,却更加骇人。
她转过头去看裴令元:“善初,都是自家亲戚,何必要闹成这个样子?昭王的金牌,何必要这样子堂而皇之的请出来,叫彼此难堪呢?”
裴令元掖着手,与她稍稍一礼:“老夫人教训的是。”
温老夫人就叹了口气:“我并不是教训你……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她一摆手,也不再去说裴令元。
哪里轮得到她?
裴令元杀红了眼,根本是个六亲不认的。
她算哪门子长辈。
人家认她才是,人家倘或不认,她就不是。
她本就不是个爱拿乔托大的人。
“这件事情,你也不必再问你姑父,我还没老糊涂,内宅事,我尚且能够做主!”
温老夫人声略重一些时候,还是气急,便咳嗽两声。
樊妈妈端着茶水递到她面前去:“老太太您消消气,吃口茶,有什么话慢慢说。”
她摆手推开了那茶盏:“忠敬伯府这些年入不敷出,你就算拿了账本来看,账上也没有几个银子。
满满要分家产,只管把伯府的产业清点了,该大郎的那一份儿,叫满满拿去。
至于她阿娘的嫁妆,还有她该得的嫁妆——她阿娘的嫁妆单子她自己是有一份留存的,只管到库里去清点,差了什么,拟了单子送过来,按她说的办,能补给她的,我去开了我的嫁妆箱子补给她。
她的那份儿,没人动过。
这些年,我知道她在家里过得不好,所以当初去庄子上,虽说我是为了躲清静,但早年间她阿娘给她预备下的嫁妆,我一并带走了的,也没叫人糟蹋祸害了。”
恨意自林氏眼中一闪而过。
怪不得当初这老东西去庄子上的时候带了那么多的行李,装了几大车!
后来她其实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