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禛叹息一声,“国公身死,陛下和本王皆扼腕痛惜。朝廷必会给与应得的体面和尊荣,封赏亦不会少,还请老夫人保重身体。”
他口中说着安慰人的话,可双眼却始终盯着盛蕴不放。
盛蕴想要视而不见,却最终还是挡不住那灼灼目光,见顾氏只顾着伤心一言不发,只好抬起头,福身一礼道:
“多谢王爷关怀。如今家中事杂,世子多病,又遭逢公爹身亡,一应丧葬事宜皆要处理。殿下朝政繁忙……”
她本意想将男人送走,毕竟贺兰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是真的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应付他。
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容禛打断。
“陛下听闻世子病重,又感念兴国公为国朝出生入死,战功赫赫,特命本王操持兴国公的一应丧葬事宜,最近这段日子,本王少不得要来往这国公府,叨扰之处,还请夫人勿怪。”
盛蕴一愣。
慕容禛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转向贺兰忠二人道:“丧葬诸事,少不得要请二位相助,兴
国公遗骸已送入京城,二位且去迎回罢。”
二房三房哪敢不应,即刻去了。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盛蕴抬起头,正巧男人望过来,眼底似有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她立时就明白这男人是故意的。
他是摄政王,代行天子之责,朝中大事皆由他一言而决,来丧礼上露一个面都是贺兰家的莫大殊荣,何至于屈尊降贵,亲力亲为的操持兴国公府的丧葬事宜?
还找了个借口把别人支开!
她心头愠怒,面上不由带出了几分。
慕容禛看在眼中,只觉她这眉目带嗔的模样,比往日一味的示弱讨好更是动人,便起身踱步至前,佯装关心道:
“夫人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大可以来找本王,夫人凡有所求,本王无有不应。”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极轻,又带着些不可名状的调侃,盛蕴却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有所求,必有所予。
就像当初她为了贺兰钧求到他头上,献出自己的身体那般。
盛蕴心头一时羞恼,一
时又是惊慌。
恼这人厚颜无耻,趁人之危,又慌于他这番话太过逾礼,生怕顾氏看出不对,不由得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多谢王爷关心。”
“夫人何须与本王客气。”
慕容禛不喜她避其如虎的模样,狭长的凤眼微眯,“世子病重,本王亦是忧心,不知夫人可否带本王前去探望?”
盛蕴一惊,不知道这男人又打什么主意。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氏,刚想拒绝,就见顾氏起了身,眼眶发红,强撑着笑道:“王爷关怀,是钧儿的荣幸。”
她看向盛蕴,“还不快带王爷去!”
沉浸在丈夫的死讯中,她压根没发现这两人有什么不对。
伤心之余,不免又想起贺兰忠二人对公府虎视眈眈,若是儿子身体康泰,或早早诞下子嗣,她自不会担心。
但事与愿违,顾氏忧心冲冲,突然一眼扫到慕容禛,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若是能够攀上摄政王这棵大树,得其庇佑,贺兰忠二人投鼠忌器,必定会有几分收敛,
若再能寻求名医,为贺兰钧养好身体……
是以顾氏见慕容禛对盛蕴态度不错,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只以为他对公府抱怀善意,存着讨好的心思,顾氏连催着盛蕴带路。
盛蕴面有难色,“婆母,我……”
“你什么!”
顾氏瞪她一眼,暗含警告,“王爷仁善,体恤臣属,你竟如此不知轻重。”
盛蕴无奈,一口闷气生生憋在心口,不得不带着慕容禛往贺兰钧的房间而去。
将人请进去,盛蕴并没有关门,趋步跟在男人身后,“夫君正在里面,王爷请随我来。”
她正要带着人绕过屏风,突然被人扼住手腕,一股大力袭来,她猝不及防,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你、你疯了!”
盛蕴一惊,想要推开男人,可按在她腰间的手臂却巍然不可撼动,任她如何用力,都动弹不得。
慕容禛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抬起来,抚过她的面颊,“不过几日未见,夫人就消瘦了这么多,当真是让本王心疼。”
盛蕴心中惊惶。
房门开
着,随时都有人过来,她的夫君隔着一道屏风,躺在里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醒过来。
“王爷到底想做什么?”
“本王想做什么,难道夫人猜不出来?”
慕容禛凑近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令他沉迷的味道,似情人般在她耳边低语,“兴国公身死,贺兰钧病重,夫人难道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偌大的公府落到旁人手里?”
慕容禛知道,他若是以盛蕴本身来威胁她,她未必会屈服,但贺兰钧就不一样了。
毕竟,当初盛蕴委身于他,正是为了贺兰钧。
盛蕴的确犹豫了。
贺兰钧待她恩重如山,她若是看着旁人将公府据为己有而视若无睹,又怎么对得起他待她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