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
秋骨寒再次撑开沉重的眼皮,恍惚的看向前方,恍惚的想。
眼前还是很模糊,只能隐隐看到山尖与草木的轮廓,鼻子嗅到的,是浓重的血腥味和泥腥味。
全身上下都很痛,骨头像散了架似的,额头上似乎还有血流下来,渗进他的嘴里,他下意识的吮着唇边的液体,不管那是血还是水还是别的什么——他现在也很饿了,然而他没有力气,也什么都看不清楚,根本就抓不到任何可以啃的东西。
从他掉落山崖开始,过了多久?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死去。每一次昏迷过去,他都担心自己醒不过来,每一次醒过来,他都担心这是最后一次。
也许,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模模糊糊的想着,将手中的龙吟剑插进地面,以剑为支柱,慢慢撑起身体。
前面的雾气淡了很多,他抹了好几把脸后,隐约看到了四周的景色,茂密的植被如同一重重杂乱不平的墙壁,挡在前面,没让他看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也没有看到什么可以吃的。
这里湿气很重,阳光照不到身上,他又冷又饿又虚弱又受伤,想活下去,必须离开这里。
他喘息着靠在旁边的树干上,从地上
捡起一根还算合手的树枝,吃力的用龙吟剑削得平滑一些后,一手撑着这根“拐杖”,一手用龙吟剑削砍前面的荆棘和灌木,慢慢慢慢的前进。
他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他只知道,原地等待只有死路一条,而前进,也许会死,也许会有一线希望。
每走一步,每削砍一次,他都痛苦得面容扭曲,甚至有种想挖个浅坑将自己给埋了、一了百了的冲动,但是,不行,他不能死。
他还有妻子。他要死,也该死在自己的妻子身边,而不是这样无人知晓的弃尸荒野。
想到妻子,他身上的痛苦稍微减轻了一些,面容也缓和了一些。
他现在还能活着,都拜他的妻子所托。
——他离开家时,他妻子给他的龙鳞甲与龙吟剑,救了他,没让他马上死去。
当时,比赛即将分出胜负,对战双方拼得很凶,他很放松的站在悬崖上欣赏山腰和山脚下的肉搏战,突然,一群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从背后偷袭他。
他和侍卫们都处在战场之中,到处都是战斗和战气,杀手们的杀气与行动被这样的气氛给掩盖了,没让他们及时意识到出了意外。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背后已经挨了一刀。
快、准、狠的一刀
,足以致命,但是,他身上所穿的、堪称刀枪不入和水火不侵的龙鳞甲挡住了那狂霸凶猛的一刀,龙鳞甲被刺出一道裂缝,他也受了伤和出了血,却不致命,也没有伤及骨头。
然后,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齐齐涌来,全奔着他,而且对方显然是顶尖的职业杀手,用的皆是只求最快杀人、彻底舍弃性命的杀法,在侍卫们狙击杀手之前,他已经挨了好几刀。
好在他所穿的龙鳞甲挡住和削减了大部分的攻击和力道,而他及时拔出来的龙吟剑,又以无坚不摧之势架住了对方的一刀又一刀,撑过了短短的、却是足以死过十几回的袭击,为自己活命和侍卫们反击赢得了宝贵的时机。
对方不过二三十人,自然比不得他这边的人数和战力,但是,眼看着大批将士就要赶到了,那些杀手突然引爆了身上或是提前隐藏在某一处的炸药,当然,那些炸药主要也是冲他来的。
他受到巨大的爆炸力的冲击,掉落悬崖。
那个时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想任何事情,手中却紧紧握着那把龙吟剑,脑里就一个念头:这剑是皇后给他的,他不可以弄丢!
同时,他下意识的缩起脖子,曲起
双臂护住头部——这是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根本没有经过他的思考。
他显然是先砸在树丛上,然后一层层的掉落到地面,在地面上躺了一会儿后,大概因为地面是斜着的,他又下意识的挣扎,于是又慢慢的往某一边滚。
地面定然是凹凸不平的,不乏可以伤人的尖锐之物或笨重之物,但是,又是身上的龙鳞甲为他挡住了这些伤害。
他滚进了河里。
他不知道河有多深,但河边是浅的,河水灌入他的鼻子和口腔,令他清醒了许多。
他知道他不能再滚了,若是淹在水里或滚到河中央,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于是他下意识的将剑尖往河底插去,龙吟剑无可匹敌的锋利与坚韧,令它顺利的插进土里,稳稳的固定下来。
而后,他利用剑身撑起身体,这才避免了被河水淹溺的命运。
悬崖低下一片白茫茫,他什么都看不清楚,身上也受了伤,但是,穿了龙鳞甲的上身却没有太重的伤口,他相信,一定是皇后逼他穿上的龙鳞甲护住了他的心脏、腹腔等要害部位。
他想上岸,但双腿伤势严重,几乎没办法走路,而且水流颇急,他无力上岸,只能用龙吟剑撑着站在水里,不让水流把自己冲倒。
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水面飘来一根相当大的浮木,他趁机抱住这根浮木,顺水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