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流毒街更黑了,两人只能勉强辨认出房屋的轮廓,即使听得到声音从何处传来,也隐隐看得到烛光,视线却不断被房屋和墙壁阻断,看似并不远的地方,却耗费了他们不少时间。
他们一半靠直觉,一半靠摸索,弱于找到怪声传出来的地方。
前方是将近两丈的高墙,里面不断传出各种怪叫,有哭有笑,有喊有闹,还有各种打斗的声音和呼救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诡异。
里面的人到底在干什么?隔着高墙,声音又十分的吵杂,他们无法判断。
阴九杀的轻功不错,但草上飞、飞檐走壁这样的功夫只是传说,没有人真的可以做到,他也做不到轻松飞上两丈高墙头的奇迹,他能做到的,只是掏出飞钩,在一定的距离开外,将飞钩的钩爪丢上墙头,待钩爪将墙头抓牢后,他脚蹬墙面,手抓飞钩的绳索,极为快速的攀上墙头。
他不会飞,但他的动作却不逊于夜行飞鸟,干净利落,轻盈飘逸,一气呵成,玉梵香站在墙下,看着他像只飞鸟般窜上墙头,在心里暗叹:这样的男人,为何不能让她早些遇到?
阴九杀一动不动的在墙头上趴了半个时辰后,才动若脱兔一般滑下墙面,站在玉梵香面前,隔着口罩道:“只是一群疯子罢了。”
玉梵香不太
明白:“疯子?”
阴九杀收起飞钩,说得简洁明了:“真正的疯子。”
玉梵香“喔”了一声,表示明白。
阴九杀转身就走,边走边低声道:“虽然他们是疯子,却不断说着有鬼、鬼来了、鬼走了、好多鬼、鬼很可怕、要听鬼的话之类的鬼话,看起来很恐惧。”
玉梵香道:“他们是真的见到鬼了,还是在犯病,胡言乱语?”
阴九杀道:“都有可能。”
他顿了顿:“我想知道,什么鬼能让疯子感到这么害怕。”
玉梵香听了若有所思,疯子虽然没有理智,却因此而更忠于自己的内心,即使是产生了幻觉,这些幻觉往往也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刺激。
那么,这些疯子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在黑暗中走了一阵,她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阴九杀道:“那边也有奇怪的声音,我们去看看。”
流毒街的另一边,隐隐传来痛苦的哀嚎声和悠然的丝竹声,这些气氛截然相反的声音,衬着这里浓于别处的黑暗与冰冷,足可令常人毛骨悚然,宁可晕倒而不愿清醒。
但他们不是普通人。
两个人游走在黑暗中,从容、轻盈而稳健。
路上,他们隐隐看到了几个若有似无的影子,然而,这里的夜实在太黑,而那几个影子略一
闪烁便消失,连习惯夜间行动的阴九杀都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人或者是不是真的存在。
起风了。这些风就像有脚一般,从一条条狭窄、散发着霉味的通道与小巷间穿过,发出“呼呼——”的桀笑声,宛如恶魔在嬉戏和追逐。
这里的一切,轮廓,颜色,声音,气味,都令人如此不舒服。
玉梵香迎风而过,只觉得全身都冷嗖嗖的,寒意从每一个毛孔渗进身体,手脚都是冰的。
阴九杀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却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玉梵香看着他,真觉得他无愧“死神”之名。
她知道,有他在,不会有事。
终于,他们来到了发出哀嚎声与丝竹声的高墙下。
又是高达两丈的高墙。阴九杀如法炮制,利用飞钩攀上墙头后,趴在墙头观察围墙内的动静。
玉梵香以为他又像上次那般只看不动,但才过了约莫两刻钟,阴九杀就跃下围墙,消失在高墙那一端。
玉梵香琢磨了一会儿后,也沿着飞钩的绳索爬上墙头,这才发现高墙的那一面下方居然垫着桌椅、石头等物,显然,高墙内的人想踩这些东西爬出来,但因为围墙太高而垫脚的东西高度不够,没有得逞。
这些垫脚的东西,倒是方便她爬下去。
她的脚下是一个四合院的院子,院子里,
阴九杀在与一名拉胡琴的老者说话。
她走到阴九杀的身边,就着院子城唯一的一盏灯笼,看到了拉胡琴老者的面容,当即吓了一跳,脸色微微的变了。
这名老者,居然是一名麻风病患者!
即使光线不那么清晰,玉梵香仍然能看到他脸上、手上的红斑、脓疱、伤口,以及拉着胡琴的双手是如何的变形和扭曲,虽然她对这样的病人没什么偏见,但还是下意识的觉得恶心。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这种想逃走的情绪,站得稳稳的,脸上还露出浅浅的微笑。
阴九杀的表情和态度,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看着老者,道:“我在找一些戴面具的人。我想他们就住在这里。你可否告诉我这些面具人的事情?”
老者睁着混浊的双眼,先是看了他半天,而后又看着玉梵香,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不仅是他,连那些在地上翻滚哀嚎的病人,在屋子里躺着的病人,也闻讯跑出来看“珍稀动物”。
他们的身上或者长着脓疮和疹子,或者皮肤溃烂,或者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