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的马车突然停下,这不像是武王的行事风格。这一刻,温桐颜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似乎有些不安?
但笼罩整张脸的黑铁面具掩盖了一切,他微敛的眼睛也让她无从探查。
也许只是多心了吧!
这般想着,是因为他说:“没有人比阿发更清楚该如何处理尸体。”
温桐颜的思绪被武王的话拉回了眼前,阿发?人肉厨子?
确实,除了用人肉做菜这一点,阿发才是最懂得该如何给尸体保鲜的人。
可是……
“为什么不让她入土为安?”她不解,拦住了有些微怒安以西。
如墨的眼眸看向她,目光里的神色很复杂。但是,看着她有些颤抖的嘴唇,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将她抱下了马车,没有在安以西面前拆穿,而是在她耳边,低声安慰。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看穿了!
她之所以突然揭发十年前的真相,是为了在景哲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景哲对温初云的信任,是她一手安排的,是建立在温初云就是十年前救了他的那个人的基础上。
现在,她把这个基础给毁了,就是让景哲怀疑。
只有他主动怀疑了,他才会去查!
她说过,比起别人说的,人更相信自己双眼看见的。景哲这种天性多疑的人更是如此,
她说一千道一万,都比不过他自己去查。
温初云的手段再高明也不会毫无痕迹,更何况在景哲的眼皮子底下,以前只是他没有起疑,而一旦起疑,他总归是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
而这段时间,她需要保留证据!
余容,就是证据。
余容的身体里,有太多温初云下的毒了。
她很清楚,想要破了温初云的局,只有釜底抽薪,让景哲知道景安是惠兰生的。而这一切,都绕不开温初云的目的,绕不开一笑散,绕不开余容。
只是这太残忍了,余容为了她结束了仅有的生命,她却连她的尸体都不放过……
“好好休息,我来处理。”怀里的身子颤抖着,有力的臂膀收紧,武王轻声道,沙哑的声音此时却让人无比安心。
在温初云面前,在景哲面前,在安以西面前都强撑的伪装,却被他轻易击破。
那是余容啊,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唯一的朋友啊!即便前世种种,但今生,余容未曾负她!
余念死时的种种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重生之初,余容那一声颜儿。
泪水沾湿了武王的衣襟,冰凉的温度如同冰锥扎进了他的心里。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青楼门前,他如同不动的铁柱,抱着她,稳如泰山。
原本有些怒气的安以西在下车看到这一幕后,收起了全部的不快,一言不发,随着酒楼出来的阿发,把马车停进了后院。
温桐颜醒来时,天色已黑,床边守护她的,是白子濯。
“小姑姑,饿了吧,来,子濯给你热着粥,起来喝一口好不好。”白子濯柔声道,脸上带着惯有的灿烂笑容,声音中却带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心翼翼。
但温桐颜察觉了,转念一想就知道了他的担忧。
无非是被武王抱回来吓到了他。
“别担心,小姑姑只是有些累了,睡醒了就好了。”她轻声宽慰着,在白子濯的帮忙下起身,轻抚着肚子,柔声道:“放心吧,为了然儿我也会好好的。对了,芳华呢?”
白子濯的面色没有改变,只是眯眯眼睁开了瞬间。
“还说呢,小姑姑你给芳华安排了这么多事,她忙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可能连他也没察觉,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干涩。
黑白分明的眼眸此时真的可以看穿人心,白子濯太好懂,柔若无骨的小手猛然攥紧。
“听兰……怎么了!”温桐颜干涩道,不是疑问,是害怕。
白子濯原本还想隐瞒,最终却败在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下。
“小姑姑你先冷静,芳华已经赶去了,消息上只是说伤得很重,没说人死了
。”他以为这样说,她就会放心,殊不知,这却让她更加担心。
如果听兰真的只是如白子濯说的那样,芳华根本没必要赶过去!
这一夜,注定焦灼!
第二天,消息送来了,白子濯隐瞒了一件事,蛇婆也赶去了,索性蛇婆及时赶到,才救下了听兰的命。
“如果不是杨城主及时找到听兰姑姑,蛇婆根本来不及救人。”看完信件后,白子濯感慨道。
但温桐颜凝重的面色却没有丝毫改变,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毒女的医术了,如果真的安全了,芳华,就应该回来了。
可是接下来收到的消息,却让她无暇顾及听兰了。
国书和景安同时被放到了朝堂上,云国长公主要和离一事激起千层浪,更何况,与此同时,承王状告辅国夫人指使婢女谋害小世子,当场,已经卸下了宰相之职,却仍旧被要求上朝的温衡就成了风暴的中心。
可是接下来的发展更加戏剧化。
武王来景国原本就是因为她,他没有任何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