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已经没有那么冷了,但深宫大院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凉,景窦蹲在寝殿外,数着偶尔飞过的小虫子,无聊得直打哈欠。
“这两个人,要吵去自己殿里吵啊,每次都霸着我的寝宫,不行,改明个儿我得让人熏点艾草,母妃最讨厌艾草味了,啊啊,不行啊,我也讨厌艾草啊!”蹲了半天,脚都蹲麻了的景窦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至于又一次霸占了他寝宫的,自然还是景哲和崔贵妃。
房内,景哲阴骘的眼神毫不退让地看着崔贵妃,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母妃还要骗儿臣到什么时候!除了您,还有谁可以假借儿臣之意调离巡卫兵?”
“哲儿这话说的,母妃怎么就听不懂了呢?明明就是南城的贱民闹事,南城人手不够,才调了西城的巡卫帮忙,跟母妃有何干系?”崔贵妃毫不在意道。
“母妃知道的可真清楚!”连他都是特意跑了一趟城尹才得知的调兵原因,崔贵妃在深宫大院里竟然比他还清楚,这不是不打自招还能是什么!
但显然,崔贵妃并没有就此承认
的意思,随口道:“巡卫是我儿的管辖,母妃关心儿子,天经地义。”
“母妃!”景哲大吼道:“您以为调走了巡卫,又让崔子崖封街就没人知道您动用了崔家弓卫吗!带头的崔奇都把命留在那了,连弓带尸都被带回了七皇子府,以颜儿的聪慧,顺藤摸瓜查到您头上来只是时间问题!”
他为何突然离开七皇子府,连看温桐颜的时间都没有耽误?
就是因为他在她院外见到了缴获的弓箭!
那弓箭上虽无标识,他却一眼认出就是崔家弓卫的标配!
而崔家弓卫,是崔世诚投靠他以后,唯一没有给他借调权的兵种!
他没有,但是崔贵妃有,之前青石镇去的也是崔家弓卫。
认出崔家弓卫之后,他第一时间怀疑的是崔世诚。崔世诚和温衡做了二十多年的政敌,绝不会坐视温家做大,而面对景掣时,他的态度也给了崔家错误的信号。
可是等他一番调查,却发现这背后,有崔贵妃的影子!
他这才回承王府,让本应安心养胎的温初云陪他进宫,宫里现在形势不比从前,在这种敏感时期,
如果不借着温初云有孕的借口,崔贵妃也不能夜会他这个儿子。
这些念头在他心里翻滚着,那双阴骘的眼眸却没有一瞬离开崔贵妃的眼睛,即便是亲生儿子,这样的行为也是违礼,甚至背德的,但是原本并不在意的崔贵妃却在这样的眼神下慌了神。
“崔奇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不是必死的局面吗,哲儿,那,那皇上会不会知道青石镇也是我……”
“母妃你明明答应过我,不对她下手的!”阴骘的眼眸移开,不让崔贵妃看见他眼里的失望。
“她她她,你眼里就只有那个贱人吗!哲儿,你是要做帝王的人,你不能有破绽!母妃这么做,也是替你扫清障碍!”崔贵妃失了常态,激动道。
“她不是我的障碍!”低沉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对崔贵妃,还是对他自己所说。
但这低沉的声音却让崔贵妃哆嗦了起来,就算是对着她咆哮、顶撞的景哲她也不怕,可是这样异常低沉的儿子,却让崔贵妃心里一寒。
“哲儿,你是要做帝王的人!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失了雄心,没了壮志!”崔贵妃紧
紧抓住景哲的衣袍,就像这样就可以抓住他的想法一样。
景哲却缓缓将崔贵妃推开,“母妃还是担心一下您自身吧,有一事母妃或许不知,听闻那武国最近有异动,武国自古雄心勃勃,母妃应当知道,这一消息对父皇而言意味着什么,也应当知道,在这种时候父皇绝对不会允许她们母女出事!”
“什么!”崔贵妃大惊,踉跄着退至椅子上,一言不发。
阴骘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活了二十年,他怎么会分不出他的母妃,是真急,还是装急!
景哲没有再理会阴晴不定的崔贵妃,打开殿门,只见景窦不见温初云,不由问了一句。
“皇嫂说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景窦话还没说完,景哲的人影都已经见不到了,景窦向殿里张望了下,不见崔贵妃出来,赶紧缩了回去,背手往外走,“我才不进去挨骂呢,每次吵完架都拿我当受气包……”
殊不知,在他的寝殿门口,崔贵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缓流下了眼泪。
温初云歇息的侧殿就在边上,景哲几步就走到了,他到的时候温初
云这个早就说乏了的人却还没有歇下,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云儿怎么还没有休息?”见皮袄在一边放着,景哲皱眉给她披上。
温初云一怔,柔夷覆上了景哲的手,却是想起了刚才来人的话。
原本她是要歇下的,如果,蓝没有突然造访的话!
蓝来找她,除了来嘲讽她用错了人,还是为了跟她炫耀。
“没死就没死吧,不是军事姐姐你教我的吗,越是聪明的人越多疑,怀疑的种子蓝已经埋下了,有张果儿和江娘两条命,还怕那个贱人不滋事?咱家少主什么性情军事姐姐再清楚不过了,在少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