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建在地下的缘故,天牢的顶部其实是打了孔的,那些换气孔很小,漏下来的光线本并不足以照亮牢房,但是安以西举起的匕首却正好反射到了这一缕月光,寒芒乍现,听兰顿时出声警示。
温桐颜睡得很熟,迷迷糊糊间听到听兰的声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香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起,“小姐!!”
那凄厉的声音,好似前世香兰死前发出的厉吼,让她一下子惊醒。
等温桐颜睁开眼,只来得及捕捉到寒芒划下的尾巴,她想都没想,推着床向里一滚!
嗯——她发出一声闷哼,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那匕首还是割破了她的手臂。
“小姐!”听兰和香兰齐呼出声,于此同时,伴随着的是扎挣时铁链发出的响动。
安以西一击不中并没有放弃,而是又靠近了一些,他也没有学着戏曲里那些复仇之人吼上一嗓子“纳命来吧”亦或是“小念,我为你报仇了”,而是以实际行动步步紧逼。
牢房之间是宽松的木柱子,曾醉蝶瑟缩在角落里,相比休息了许久的主仆三人,她更加适应这天牢里的黑暗,埋在双腿间的眼眸偷偷望身侧的牢房看去,只见那个名为听兰的丫头死命挣扎着,被铁片铐住的手腕都磨出了鲜血!
就在她侧眸
之时,耳边忽然想起温桐颜的声音,那说出口的话着实吓了她一跳。
因为温桐颜道:“余念不是我杀的,真凶另有其人!”
这种时候要她死的,不是太子派来的杀手就是为余念报仇之人,温桐颜喊这话也只是因为对方的身手实在不像杀手,不够狠辣,可谁想,一直努力隐藏身份,怕牵连安国公府的安以西炸了。
“这话你下地狱去跟小念说吧!”就算是气急,安以西也没忘了改变声音。
可是这声音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曾醉蝶,她跟余念是手帕交,余念跟安以西是青梅竹马,所以想当然尔,她跟安以西也是一起长大的,更何况……他的声音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
因此,听出安以西的声音后,曾醉蝶便以最快的速度转过头去,刚好见到温桐颜被一刀毙命的一幕!
没有戏曲里夸张的血溅三尺,黑漆漆的牢房里,曾醉蝶只能凭借着匕首反射出来的一点寒芒看见那锋利的刀面划过白嫩的肌肤,然后那双令她恐惧的大眼睛一瞬间瞳孔放大——床上的人影倒下了,不,应该说是软下了!
她杀过人,夜夜折磨她的噩梦让她很清楚,佯装死亡的倒下和真正死亡的区别,整个人如同没了骨头一般瘫软下去——温桐颜死了,真的死了!
就这么……死了?
这一刻,曾醉蝶恍惚了,耳边听兰和香兰疯了似的叫喊已经无法传入她的脑海,明明是想要看着床上那具尸体的眼睛,却不自觉跟随着安以西移动。
他往她身边走了几步,好像看了她一眼,最后,掉头离开。
恍惚间,她身侧牢房中的人似乎是终于挣脱了铁链铐锁,近乎蛮横地踹倒了两个牢房间的木柱子,冲到窗前,似乎是确认那个尸体真的死了。
那个挣脱的婢女发出凄厉的嘶吼声,好似还说了什么,然后一阵风似的就消失了。
又过了片刻,吵杂的声音随着光明降临,刺眼的光芒让曾醉蝶清醒了几分,只是眼前的光景让她又瑟缩起来。
以张林为首的数名禁卫军涌了进来,人手拿着火把,将牢里照得纤毫毕露,她从缝隙中望去,温桐颜清清楚楚地躺在石床上,颈间一道致命的伤口,皮绽肉开,死得不能再死了,而那双曾经令她害怕的眼睛,也黯淡无光。
倒是跟余念一样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曾醉蝶颇有闲心的想着,就见那几个禁卫军面色铁青,一边去另一边的牢房里放开了香兰,原来刚才挣脱的是听兰……她想着,装作发抖扭了扭头,果然隔壁地上掉落的铁片上满是血迹,仔细看还挂着皮
肉。
倒是个忠心的奴婢,不像曾家那些白眼狼,知道她疯了,一个都不肯来伺候她!等到回府,她定要一个一个好好收拾。
乱七八糟的想着,那个香兰已经双眼通红的冲到了温桐颜的尸身边,嘶吼了一声,“小姐,香兰这就来陪您!”然后出其不意地夺过禁卫军的佩刀,直接就往脖子上抹!
这一幕不可谓不震撼了,好在张林及时拦住,一掌将香兰打晕过去。
便在此时,外面有声音传来,是个女声,怒极的吼着,“拦住他,他杀了小姐!你们放开我,别跑!”
抱着香兰的张林面色一变,把香兰交给另外一人,一边吼道:“先把人带回房看好,”一边就冲了出去。
曾醉蝶隐约听见他在半路就大喊着,“放开她,不要让凶手跑了!”
涌进来的禁卫军大概有七八人,张林一跑,其他人也慌忙追了出去,最后剩下两人,其中那个抱着香兰的见最后一人也要跑,慌忙将他喊住,让他帮忙,两人便一头一脚将香兰抬了出去。
曾醉蝶依旧没有动弹,她仍然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埋首膝上,侧耳倾听着牢房外的动静。
外面一开始很混乱,各种吵杂声不断,那应该是在抓捕安以西吧,但愿他能够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