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体,一个不会喊他“哥哥”的阿绝。
怪物觉得自己可以等,等他刻下灵魂刻印的小孩重新出现。他觉得时间还很长,但是又恨留给他的时间太短。他的母亲,霍华德,他的弟弟,他自诞生以来为数寥寥的几个认识他的人,都迫切的想要利用他,想要他的命。
霍华德定期会采取他的血液和肢体去炼金——反正怪物不会死,他死不了,他总是能很快的重新长出新的肢体,但是这一次,他在霍华德采集他的肢体之前,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入了剧毒。
难受是很难受,血液和肢体被采集走后他花费了很长时间去恢复,只能气息奄奄的趴在地上,像是一条涸辙的鱼。不能掌控的力量让他的躯体再次魔化,他亲爱的弟弟路过这里,看见了虚弱的他,笑嘻嘻的隔着房门用他试新学的魔法。魔化的躯体收到魔法的刺激,他的意志几乎要涣散到消失。
但是他还是没有死。
死的是炼金失败的霍华德。
霍华德死后,魔法师协会的人似乎找上门过几次,但是在没有见到他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出现。再过了一段时间,他被克丽丝汀放了出来。
他的母亲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令他和他的弟弟一同学习魔法。那时候阿绝看向他的眼神令怪物克制不住的想大笑出来。他确实得到了一部分虚伪的自由,而他的母亲每次注视他的时候,用的都是一种掂量和仇恨的目光。
怪物能猜到他的母亲想要些什么。当初霍华德想要什么,现在她就想要什么。只是她比霍华德更委婉,更聪明,她饲养着她,只等着他长大,就用炼金术将他的元魔力,他的灵魂力量全部汲取。
……就像他自以为聪明的弟弟在母亲地下室书橱里发现的那个残缺的魔法手札一样。
怪物一直在等待,一直在等待一个灵魂的归来。他克制住自己,让自己全身心的做一个照顾弟弟的好哥哥,一个听从母亲安排的孩子——尽管他的母亲从未和他说过一句话。随着他的成长,他魔化的特质越来越少,只在眉尾处生出银灰色的魔纹。
这是除了身高和气质外,他和弟弟全然一样长相的另一处差异。
后来他实在等的太累了。累到甚至觉得那个小孩儿是他魔化到意志不清时期的一个幻觉。那个同样叫做阿绝的小孩儿真的存在吗?那个灵魂真的存在吗?是已经死了,还是彻底消失在霍华德的一击之下?又或者是根本没有存在过?
怪物等的筋疲力尽,但还是想再等等,再等等。可是他的弟弟等不下去了,嫉妒要逼疯他了。
怪物干脆顺其自然,让他的弟弟用残缺的炼金阵换取了他们体内的血液,让自己伪装成一个人类。然后去哪里?怪物不知道,怪物也懒得去想。
只是最后一刻,成为殷绝的第一刻,怪物隐约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目光。他下意识的用灵魂去看,可是却一片空茫——灵魂刻印失败的原因他并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因为他换了血液,可能是因为力量不足,也有可能是刻印的时候他还太小,刻印的印记并不稳定。感知到那一缕稍纵即逝的熟悉感,殷绝站在原地,浑身冰冷,烈火在身后焚烧,可他的四肢都冻的不能动弹。
他的弟弟已经死了。
他的小孩儿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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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佐……?”有人推他,他皱了皱眉,那个人像是俯下身子来,轻声叫他,“殷绝?阿绝?”
殷绝抬起眼来,首先辨认到的是一团熟悉的刻印光点,随后才是吴归的脸。殷绝半眯起眼,伸手出触碰吴归的后颈。
“咳咳。”栾依依捂住嘴剧烈的咳嗽出来,在场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她。栾依依立刻抬起手挥了挥,“没事没事,最近有点冷到,大概是普通感冒……我进来的时候可是通过了体检的!我可没感染那种糟心的病!”
吴归低声问:“你是不是太累了?”
一个嘲讽的声音淡淡的说:“还真行呢,在这样的会议上都能睡着。知道自己不行,就别来啊,窦佐。你是怕了吧?”
吴归冷眼瞥过去:“闲着的是你吧,谭永言。有这个闲心,多炼点药拯救下社会。哦,对了,陈教授醒了吗?”
谭永言顿时闭嘴了。吴归和谭永言之间的矛盾并未闹大,当时不在场的人都不太懂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栾依依也处于一脸茫然中,只能看一眼吴归,再看一眼谭永言。
吴归微笑着对栾依依摆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站起身来:“等陈教授醒了再喊我。药方的改进我不是很懂,现在谭永言懂药方又能炼药,大家一切找他就可以了。”他拉着殷绝就往外走,殷绝跟着他,像是乏力,全身都靠在吴归身上。幸好窦佐体重轻,吴归搀着他也没觉得累。
出去后吴归说:“对不起,不该拉你来这里的。”
微风吹过来,殷绝撑在护栏上呼了一口气,转过头对吴归道:“这就是你平常的生活?”
“应该是吧?”吴归有些踟蹰,“平时也不总是开会……唔,和开会差不对,上课上课上课,然后就是实验实验实验。”
殷绝挑了挑眉:“怎么过的那么像魔法协会的苦修者。”
吴归愁眉苦脸:“毕竟是学生嘛,嗯……就是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