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为何不骂回去?”
沈菀的声音忽然响起,赵轻云猛然回过头,看见她时,眼眸都升起了光亮。
“菀菀?你怎么在这儿?”
沈菀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朝着郑玲儿的方向看了一眼,重复问了一遍:“为何不骂回去?”
赵轻云表情一僵,手不自然地揪了揪衣角,无所谓道:“她年纪比我小,跟她计较有什么意思?”
沈菀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语气微沉,“郑家人欺负你了?”
赵轻云摇头,如实道:“没有,我姨母对我很好。”
“那郑太师他们呢?”
赵轻云沉默了一瞬,故作轻松道:“他们到底与我没有关系,虽然态度冷淡了一些,但是也未曾欺负我。”
沈菀眯了眯眸,“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耳朵会泛红?”
赵轻云慌慌张张地捂住耳朵,抬眼看见沈菀脸上的戏谑时,才知道自己被她骗了。
沈菀有要事在身,无法跟赵轻云说太对,她只道:“我知道你爹入狱后,你姨母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但是若是在郑家待得不开心,你尽管回来,我们都很欢迎你,总不会饿到你的。”
赵轻云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有那
么一瞬间,她真的有答应的冲动。
但她还是摇着头,叹道:“我姨母在郑家很不容易,至少现在,我想多陪陪她。”
沈菀也左右不了她的决定,只让她有事就去客栈找他们。
这么一耽搁,等沈菀回到宴楼内,宴席已经开始了。
她结果了宫女手中的酒壶,默不作声地走到了裴云黎身边,裴云黎一看见她,心里紧绷的弦才渐渐放松下来。
“菀姐姐,你怎么去这么久?”
“看了场热闹,教训了个人,耽误了点时间。”
沈菀给他面前的酒杯添了酒,眼皮一掀,看见了对面端坐的太后。
她有些年岁了,面相甚至显得有些凌厉,一身华丽的衣裙甚为威严。她的架势甚至比裴云黎这个正牌皇帝还要足,目光傲视前方,仿佛平沙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中。
而在太后身旁,还有一名稍显肥硕的华服男子,他看着年岁不大,但一身流里流气,目光放肆地在在场的女子身上打量,待程太后同他说话时,又诚惶诚恐地转过头来,故作老实。
裴云黎低声道:“那位是先帝的第十九个儿子裴云昭,太后把他收在膝下,准备等我死了再扶持他登基。”
沈菀扯了扯嘴角,“她是想让平沙亡国吗?”
就裴云昭那副嘴脸,能成什么大事?
沈菀低眸同裴云黎商量计划之时,对面的裴云昭正好抬起头,像是发现了猎物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连场上的歌舞都不看了。
沈菀毫无察觉,同裴云黎道:“小舅舅已经在宫内,和沈厌溪的人准备动手,到时候你可能会受一点伤。”
“菀姐姐,我没事的,让卫大哥他们尽管动手。”
沈菀注意到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着,不禁担忧道:“又发作了?”
裴云黎额头都冒了冷汗,勉强道:“没事,我还能忍。”
程太后见裴云昭的眼神都在裴云黎这边,也不由得转过头来,恰好看见了沈菀扶着裴云黎,动作亲密。
程太后眼眸一沉,询问柳公公:“那宫女是谁?”
柳公公瞥了一眼,皱眉道:“看着眼生的很。”
程太后瞬间沉了脸色,“去查清楚。”
她的大业即成,绝对不允许任何意外。
柳公公悄悄地退了下去,正好舞姬鱼贯而入,而位居中间的,正是抱着中阮的宗令容。
她不复先前和郑玲儿干架时的狼狈凶狠,许是为了遮挡伤口,脸
上戴着面纱,穿着胡姬的舞裙,中阮的乐声同乐师的笛箫相和,配上轻快曼妙的舞姿,赢得了满堂喝彩。
程太后满意地点头,当众赏赐了她不少好东西,宗令容退下去之时,还得意地冲着准备献舞的郑玲儿挑眉。
郑玲儿气坏了,战胜她的斗志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紧接着宗令容之后,她表演了霓裳羽衣舞,本以为能完美地结束,结果到最后她受伤的小脚突然抽筋,导致她踩到了裙子,当着众人的面摔了个瓷实。
郑玲儿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向太后和裴云黎请罪,在宗令容无情的嘲笑声中,捂着脸哭着跑出去。
后面热闹的表演很快就冲散了尴尬的气氛,但郑玲儿始终如坐针毡,尤其是宗令容毫不掩饰对她的嘲讽,让郑玲儿感觉自己的脸丢大发了。
她把这一切账都算在了赵轻云头上,恶狠狠地瞪着她。
赵轻云一脸莫名其妙。
歌舞既罢,程太后特地问了裴云黎一句:“宗家千金端庄稳重,郑家千金活泼伶俐,韩家千金满腹才情……就是不知皇上看上的是何人,哀家好替你安排?”
裴云黎的手仅仅攥着扶手,干瘦的手背上,条条
青筋凸起,格外狰狞。
他拼命地克制住翻涌的药力,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着,想说话,却又被打颤的牙齿阻隔。
而他这副狼狈模样,却是令程太后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