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楼外停着几辆马车,蒋龙他们一群汉子眼眶通红,目光依依不舍地追随着沈菀。
蒋龙哽咽着道:“小姐还会回来吗?”
沈菀看着他们一群人,本来只是闲得无聊,才弄出了一个长风楼,却没想到给了他们一个家,也给了自己一个家。
她笑容明媚,声音也格外嘹亮。
“废话!这儿可也算我的地盘,待我得空了,就回来看你们!”
他们都不是擅长煽情的人,交代了几句,作了告别,沈菀便转头朝着马车走去。
应沅倚靠在马车旁,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请你解释一下,为何赵轻云会跟着我们?”
沈菀脚步不停,“她救了你的命,我收留她,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没问题。
可问题是……
“那你为何把她安排在我的马车上?”应沅气愤地控诉她,“难道你不知道她喜……她喜欢……”
“嗯哼?”沈菀故意问,“喜欢什么?”
应沅涨红了脸,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她是你的救命恩人,肯定是你照顾她,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啊?”
应沅气得不轻,扭头冲着卫辞告状:“你不管管她?
”
卫辞一脸淡定,“管不了,你行你来。”
在这对夫妻的一唱一和之下,应沅硬是被堵得无话可说。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当即应沅便屁颠屁颠地去月澜他们的马车。
一条腿伸了出来,横在马车上不许他过去。
云景靠在车厢上,精致漂亮的脸泛着冷意。
“滚一边去!”
应沅也瞪他,“凭什么?这是月澜的马车!轮得到你这小毛孩说话吗?”
云景立马看向了月澜,眼神中带着威胁。
月澜摸了摸鼻子,略显无奈地看向应沅,虽不语,但意思很明显。
应沅四处碰壁,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马车。
赵轻云坐在里面,听到动静也没反应,只是低着头,手不停地绞着衣角。
应沅满肚子火气突然就消了。
沈菀说得没错,她确实是救了他,若不是赵轻云,可能他都没有命活着回来了。
他干巴巴道:“沈菀说你要跟着我们回大阙,大阙那么远,你身体又那么弱……要么干脆你留在长风楼,反正蒋龙他们也不敢欺负你。”
应沅对赵轻云并无敌意,但也没有喜欢之意。不过是顾念着她的恩情,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
毕
竟她自幼在皓京长大,若要跟他们离开,此后定是山高水长,颠沛流离。她一个小姑娘,身子骨又弱,哪里受得住?
但这话听在赵轻云耳朵里,便多了几分嫌弃的意味。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你觉得我是累赘吗?”
应沅最见不得女子哭,慌张道:“我不是!我没有!”
赵轻云扭过头去,忍着哽咽声,“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沈菀说了,她会派人送我去平沙国投靠我姨母。”
应沅一时失语,不知是觉得尴尬还是放心,总之整条路上也没再跟她说话。
马车摇摇摆摆地出了皓京城,风越过宋时卿的肩头,拂过了车上的流苏,将他们送离了这座城池。
他目送着他们离开,马车被淹没在重重人海,人潮攒动,世间拥挤,而他独独被留在了皓月,锁在了那冰冷的皇位之上。
他站了许久,直到黄昏的光倾洒下来,为他披上了绚烂的霞衣。
阿眠走了过来,轻声道:“皇上,您该回宫了。”
宋时卿没有动,喃喃道:“阿眠,我后悔了。”
若是当初,他没有拿沈菀同恶人谷做交换,没有利用沈菀威逼卫辞,是不是后面的事都不会发
生?
她还是忘记了过去,但是却对他信任不疑,她以为她真的是他的未婚妻,他们是不是会成亲,在大阙或皓月的某处,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忘记前尘过往,过神仙眷侣的生活?
曾经他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可到现在,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阿眠没有回,宋时卿也没有等她的安慰。
下城楼之前,他还遥望着夕阳渐落的方向,无声地笑了。
“再见,菀菀……”
暮色四合,黑夜吞噬了最后一丝光,大地如同被黑纱笼罩着,天际是暗蓝的,但大地却一片漆黑。
夜色拖慢了马车行进的速度,空荡的林道回荡着懒散无力的呻吟。
“豆腐烧肉、清蒸鲈鱼、醋溜丸子、红烧肘子……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呢?”
沈菀软烂无力地趴在卫辞身上,咬了一口卫辞喂的糕点,咀嚼得都有些无力。
他们行了两日,为了赶路,倒是都挑着人少的山道走,沿途也没几家可落脚的客栈,沈菀这两日啃干粮啃得脸颊都泛酸了。
卫辞捏着她的手指头,低笑一声,“再忍忍,十一说了前面不远处或许有客栈。”
沈菀冲着他的手背咬了一口,语气
带着控诉:“两个时辰前你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