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宋淮等得不耐烦之时,才见宋时卿姗姗来迟。
宋淮喜色未现,怒气先起。
他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在宋时卿路过之时,直接执杖狠狠砸在他受伤的腿上。
宋时卿没忍住闷哼一声,狼狈地单膝跪在地上。
宋淮揪着他的领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宋时卿,你还真是有本事!不过最后,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宋时卿眼眸平静无波,唇角溢出了一抹淡淡的嘲笑。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自觉被嘲讽的宋淮愤怒地冲他脸上挥了一拳,咬着牙怒骂道:“宋时卿,你以为你就比我高贵吗?这么多年了,父皇拿正眼看过你吗?”
宋时卿轻笑一声,“只有小孩子才会渴望父亲的关注,宋淮,你都几岁了?”
宋淮磨着牙,低骂了一句脏话:“宋时卿,你这个人就是这么讨厌!你就得意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他吩咐禁军把他关起来,里里外外十几个人盯着他,仿佛怕卫辞再来劫人。
贺兰晏抓紧了栏杆上,目光担忧而急切。
“殿下,你怎么样了?”
宋时卿拖
着伤痕累累的腿,靠在了墙壁上,声音平静。
“放心吧,我没事。”
“卫辞带你去做什么?”
宋时卿垂着眼,“他……带我去向一个人告别。”
一个他以为只是个棋子,一个他伤害极深并再也无法挽回的人。
贺兰晏听不懂他的话,但是宋时卿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迟疑了片刻,又问:“无霜她……”
“她也没事。”宋时卿收拾好情绪,嗓音低沉,“父皇的病又严重了,她现在在父皇身边。”
在皓月皇帝身边,那宋淮便伤不到她。
贺兰晏稍稍放心了一些,但仰头看着这四方幽暗的天地,又觉得前途无望。
“殿下,我们还能出得去吗?”
宋时卿没有回答。
或许,他放弃了,又或者觉得无所谓了。
但变故就发生在当晚。
牢房外的狱卒和侍卫全被杀光,浓烈的血腥味和尸体倒地的声音惊醒了宋时卿和贺兰晏,紧接着一阵脚步声闯入,旁边的牢房有铁链被劈开的声音。
几道凌乱的黑影停在自己的牢门之外,宋时卿抬着眼,便看见面带阴暗和嘲讽的宋微。
“皇兄,真是抱歉了,弟弟不能陪你坐牢了。”
宋时卿的眼皮微微向下耷拉着,似乎是有些困倦,又似乎是不屑。
他说:“宋微,我身上的黄泉花毒,是你下的吧?”
宋微低低地笑了,笑声阴冷而愉悦。
“你总算发现了?我还以为,你到死都会觉得是宋淮那个蠢货干的呢。”
宋微毫不隐瞒,黄泉花毒是他偶然所得,那些年野心初长,他已经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并意外救了一名被人追杀的江湖毒师,从他手里得到了黄泉花毒。
他不知道此毒的威力,第一个便先拿宋时卿下手。
“没想到你命那么大,竟然没被毒死,宋淮那个废物,也没能把你弄死,没办法,我只好让父皇也尝尝此毒,再嫁祸给你们。”宋微笑得嚣张,“你不知道,看见你和宋淮狗咬狗,别提多有趣了。”
宋时卿扯了扯嘴角,嗓音沙哑:“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宋微的笑声戛然而止,阴暗一点点地爬上他的脸颊。
“宋时卿,你同宋淮一样,你是嫡子,背后还有贺兰氏,宋淮有父皇的宠爱,还有宰相的支持。你不知道,那种躲在角落里仰望着你们的光环的滋味,到底有多难受。
”
明明他们都是皇子,身上留着一样的血,就因为他的母亲出身低微,他就只能当一个在皇宫里自生自灭的蝼蚁。
为什么呢?
夏日被蚊虫咬得满身是包,冬日被冻得手脚生疮的他,时常问自己。
为什么他不能住在东宫?为什么他不能享受宠爱?为什么他不能跟他们争一争?
野心也是在那时候冒起来的,所以他开始学会韬光养晦,学会虚与委蛇,学会用假笑和伪善来包裹自己。
宋微抬着下巴,眼角透着锋芒和倨傲。
“宋时卿,你一个叛贼,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了,至于宋淮那个蠢货,根本成不了大气候,这皓月的天下,是我的!”
他转身离开,身后跟着十几个忠心跟随的死士,而牢房之外,又不知道还有多少。
已入亥时,皓京街头人潮渐渐散去,街上的明灯照着归家的路,照着一道道匆忙的身影。
与旁人不同,卫辞背着沈菀慢悠悠地走过,任她在自己背上作乱。
时而偷笑着摘了花别在他发间,时而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着气,时而又坏心眼地摩搓着他的喉结。
卫辞身躯僵硬,声音亦是哑得不行。
“沈菀,劝你别闹。”
他的一本正经令沈菀忍不住窃笑出声,她晃着脚丫子,脑袋搁在他的肩头。
“小舅舅,皓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