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后,别苑便亮起了灯,但是再亮,也不及隔壁的玉楼灯火通明。
此处别苑是皇室避暑之处,园内有活泉,在园中央集成了一池碧绿的湖水。桥上燃着几盏宫灯,在水面上洒下温柔的光影,但岸边却是一片幽暗,鬼影摇晃。
沈菀避开巡逻的侍卫,速度极快地在园中穿行。
她循着光亮找来,前方便是皇帝养病之地。
殿门口有重兵把守,易威将军亲自出马,目光如炬地巡视着四周。
沈菀躲着不敢出声,不多时又听见殿门拉开的声响,好几个提着药箱的大夫走了出来,一个个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皇上中毒已深,本就应该留在皇宫好好修养,折腾这么一遭,只怕病情会加重的。”
“也不知那个庸医是怎么取得殿下的信任的,殿下竟然真的听他的话,把皇上带到别苑来。”
“殿下也是救父心切,方才你们是没看见,殿下一直跪守在床前,再看看其他皇子,哪个能像殿下这般尽孝?”
这话引起了一众人的附和,但话题又回到了皇帝的病情身上。
如他们所说,皇帝已经不行了,但是有一位姓公羊的大夫,非说这别苑适合休养,兴师动众地把皇帝
搬来,皇帝也不见半点好。
他们哀叹着小人当道,庸医无德,也感慨着皇帝命薄,他驾崩后,这皓月怕是免不了一阵动荡。
脚步声和谈话声渐渐远去,沈菀忍不住探了探脑袋,却突然被人拽了回去。
“什么人?”
易威将军怒喝一声,大步朝此处走来。
“易将军,是我。”
一人从暗处走出,穿着一身简单的麻布青衣,面容俊美,不乏儒雅之气。他手中还提着药箱,看着像个大夫,但看那张脸,不是卫辞又是谁?
易威眼里的警惕散去,“原来是卫大夫,方才众位大夫为皇上诊脉,你为何没来?”
卫辞叹了口气,“别苑太大,我第一次来,不慎迷了路,耽搁了时间。”
“殿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卫大夫随我前来。”
卫辞跟着易威离开,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贴着墙壁捂着嘴的沈菀,黑暗之中,他的唇角溢出了一丝很浅的笑。
沈菀瞪着他,待他离开,庆幸之余,又有些恼恨。
下午在别苑门口看见卫辞时,沈菀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而且还是伪装成了大夫。
沈菀忍不住生了气,卫辞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怕被易威发
现,转而连累卫辞,沈菀还是趁着夜色速速离开。
只是在园子内没逛多久,她便被人拉入了花丛中,手中的弩箭差点就射出去了,却听见了一声轻笑。
“是我。”
借着昏暗的光,沈菀也看清了他的脸,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
“骗子!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卫辞被她推开,又凑了过去,不动声色地捏着她的衣角。
“生气了?”他低声哄道,“我没有骗你,只是今晚的事很危险,我不能让你参与进来。”
沈菀立马正色,“你到底要做什么?”
在卫辞张口之前,她又急忙道:“你说过的,你不会骗我。”
卫辞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告诉你,但是你得保证,你不能参与。”
他说:“我准备行刺皓月皇帝。”
沈菀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控制不住音量,“你不要命了?”
“放心,是假的。”
“假的也不行啊!”沈菀急急道,“皓月皇上已经活不久了,若是你动手了,就算人不是你杀的,怕是最后也会赖在你头上。”
卫辞抿唇一笑,“菀菀真聪明。”
沈菀心思一动,“你早就知道?那你还……”
“我非做不可,但是有件事,我也需要你的帮忙。”
卫辞同她低语几句,沈菀郑重地点头。
“你放心,我马上就去!”
她掉头就要走,卫辞又拉住了她,嘱咐道:“万事小心。”
沈菀心道她能有什么事,结果一个转角就撞到了贺兰贞。
她一脸警惕地盯着沈菀,“你鬼鬼祟祟在这儿做什么?”
沈菀暗道不妙,往后撤了一小步,背在后面的手冲着卫辞疯狂摆动,示意他赶紧跑。
“没啊。”她故意拔高了声音,“我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也不行吗?”
贺兰贞拧眉,不满道:“说话就说话,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这不是怕贺兰小姐听不到嘛。”
“你什么意思?”贺兰贞冷眸一瞪,“你是在拐着弯骂我聋吗?”
沈菀摆着手,一脸正气,“绝对没有。”
贺兰贞狐疑地盯着她,瞧见她脚下沾着的花瓣,又往她刻意遮挡的花丛看了一眼。
像是想到了什么,贺兰贞瞪大了眼睛,如同抓住了她的把柄一样,眼眸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
“你该不会是跟野男人在这里私会吧?”
沈菀脸色一僵,这贺兰贞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