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菀伸手欲端茶之时,芸豆一慌,立马偏了一下,那茶杯倾倒,茶水直接泼洒在画纸之上。
“没事吧?”
沈菀赶紧拽过她的手,看着上面被烫红的痕迹,取了药膏给她抹上。
冰凉的触感让芸豆如梦初醒,她看了看茶水,又看了看那被茶水浸湿的画,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慌张地把手撤回来,像是心虚,又像是恐惧,直接扑通一声跪在沈菀面前。
“沈姑娘抱歉,是奴婢笨手笨脚的,都是奴婢的错!”
她哭着,也不知在哭什么。
或许是被烫伤的手太疼,或许是因为那杯掺了毒的茶水,或许是因为那一副被她毁了的宋微的画。
恐惧,不安,愤怒,懊悔,庆幸。万般情绪齐齐涌上心头,芸豆哭得不能自已。
沈菀也傻眼了,有些手足无措,“你别哭啊,我也没怪你啊。”
阿眠听到动静走进来,询问发生了何事,芸豆忙不迭爬起来,麻利地把狼狈的桌面收拾干净,茶盏和湿透的画纸都被她一并收了,如做贼心虚般跑了出去。
阿眠不明所以,“她怎么了?”
沈菀也是一脸茫然。
第二日,沈菀还在睡梦中
,就被外面的争吵声吵醒。
她打着呵欠推开了门,贺兰贞迎面冲过来,扬着巴掌便要朝她扇下去。
沈菀连避都没避,贺兰贞就已经被阿眠抓住了。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沈菀懒懒道:“贺兰大小姐,这大清早的,你又闹什么?”
上回贺兰贞派人刺杀她的事都还没算账呢,贺兰贞又主动送上门来讨打,真是让沈菀有些手痒。
贺兰贞面目扭曲,咬着牙逼问:“沈菀,你不是说过,你不喜欢太子表哥,不会嫁给他的吗?为何你还要勾引他?”
沈菀愣了一下,“你抽什么风?”
“你还想骗我?”贺兰贞气得胸膛起伏不停,“都有人看见了,前夜你和太子表哥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他还……他还留宿在你的房间!”
贺兰贞所说的,正是宋时卿毒发那一日。
沈菀眯着眸,同脸色严肃的阿眠对视了一眼。
“谁告诉你的?”沈菀问。
贺兰贞冷笑,“你管是谁告诉我的?怎么?你心虚了?像你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女人我见多了。我警告你,你敢染指我的太子妃位,贺兰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沈菀呵呵,“贺兰大小
姐不是已经派了人刺杀我吗?”
贺兰贞变了脸色,微微往后撤了一小步,神色防备,还试图否认。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随你,”沈菀眼神冷厌,“宋时卿纵容你,包庇你,但我可不会客气,你最好保证,你身边时时有人护着,如若不然,我绝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概是她的眼神和语气太过吓人,贺兰贞连放狠话的底气都没了,掉头就跑。
阿眠走过来,表情凝重:“殿下明明说过,那日在御花园内,所有的侍卫和宫人都被他支走了。”
宋时卿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病发的模样,自然是要谨慎一些,可是怎么还会有人传出去?
沈菀道:“不止御花园,怕是这东宫也不干净了。”
有人看见她在御花园内扶了宋时卿,有人知道宋时卿那夜宿在她房中,而且还故意把消息透漏给了贺兰贞,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沈菀让阿眠去查一下那日在东宫当班的人,阿眠临走前,把一本册子交给她。
“这是我从内务府拿的,这几日进出宫的人员登记册,劳烦郡主帮忙转交给殿下。”
沈菀心不在焉地应着,随手翻
着册子,便翻到了宋时卿毒发那一夜。
皇帝中毒后,朝政都由宋时卿打理,每日进宫述职和请安的人不在少数。
沈菀迅速扫了一眼,在其中看见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雪无霜,贺兰晏,宋微。
沈菀的目光凝在最后一个名字上,那道清瘦的身影,诡异地与那晚的黑衣人重合。
想到了什么,沈菀又往回翻找虞知晓找她要帕子的那一夜。
在这一天里,她同样看见了宋微的名字。
沈菀眯了眯眸,把册子随手一丢,迅速出了宫。
春在悄无声息中渐渐过去,亦消减不了皓京城的热闹气息。
这两日京城中多了不少江湖游客,或登高赋诗,或试剑比武,或摆棋斗乐,或无所事事。
总之,连长风楼这座小破楼也座无虚席,可见人数之多。
沈菀不能时时到此,便请了一位琵琶琴姬,她年岁不小,琵琶弹得出神入化,不似沈菀那般悱恻缠绵,倒是极尽江南小调的婉约。
蒋龙忙得焦头烂额,而应沅还跟大爷一样,四处指挥他们做事。
“手脚麻利点,少给我偷懒!”
“所有账目要记清楚,还有那些消息,一条都不能漏。”
“
你这写得什么字?完全看不懂!明日去找个教书先生,把你们的字都给我练起来!”
沈菀来时,他正骂骂咧咧地训人,蒋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