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卫国公府。
沈菀坐在床上,伸着手任由卫辞帮她换药。掌心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上面的淤痕看着也没那么可怕,卫辞还是执着地不肯让她碰水。
沈菀转着手腕,嫌弃道:“包得真丑,还是阿音比较厉害。”
卫辞蹲在她面前,帮她把脚擦干净,才塞回被窝里。
“那不如我现在去姜武侯府把你的阿音请来给你包扎?”
沈菀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嬉笑着道:“我开玩笑呢,小舅舅包得可好了。”
卫辞笑着低哼一声,面前沈菀的肚子却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卫辞微微一愣,忍俊不禁道:“饿了?”
沈菀捂着肚子,眨眨眼道:“晚上没吃饱。”
她伤的是右手,晚上也不方便吃饭,卫辞喂了她几口,她嫌麻烦就没再吃了,如今肚子倒是叫起来了。
卫辞无奈道:“想吃什么?”
“小馄饨!”沈菀忙道,“再加两勺醋,你上次做得太淡了。”
卫辞掐了掐她的脸颊,“等着。”
流风院内就有小厨房,但是以防姜不弃闻到味儿爬起来,卫辞还是多走了几步路,去了卫国公府的后厨。
起锅,烧水,剁肉,包馄饨。卫辞的动
作格外熟练,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曾几何时是握着刀剑朱笔,如今游走在葱花面粉之间,亦有指点江山的气魄。
卫辞熟练地把馄饨下锅,沾着面粉的手指轻轻点着桌案,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动,他眸光一厉,抄起擀面杖便砸了过去,只闻得一声娇呼,待他出来之时,便见元莺歌摔倒在地。
卫辞眉头一蹙,“怎么是你?”
元莺歌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四爷,我的脚扭伤了,四爷能扶我一下吗?”
卫辞岿然不动,正准备喊人来,元莺歌一慌,赶紧麻溜地爬起来。
“我……我好像好了……”
馄饨的香气散发出来,卫辞也没再理元莺歌,转身进了厨房。
元莺歌好不容易碰上这个和卫辞独处的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紧紧地跟了过去。
她瞥了一眼那冒着白烟的锅,腼腆而艳羡说道:“没想到四爷还会下厨呢,灵善郡主真是有福了。”
卫辞无动于衷,把葱花丢进了锅里。
元莺歌不肯认输,继续深情地陈词。
“莺歌庶女出身,没有灵善郡主那么命好,自幼便希望将来能寻一位像四爷这样的夫婿,莺
歌愿意一生一世追随他,荣辱与共,患难不离。”
小馄饨已经一一浮起来了,卫辞利落地舀了一碗,端着托盘便准备离开。
元莺歌却好似逮到了机会,急忙伸手想去拿。
“四爷,让我来帮你吧。”
卫辞根本没想到她这么大胆,那托盘上的碗被元莺歌端起,但又烫得她松了手,他辛辛苦苦煮的小馄饨摔在了地上,溅起了满地的热汤。
卫辞死死盯着地上的碎碗,再抬头看向元莺歌时,眼里已然泛起了怒火和杀气。
“滚!”
一声厉喝,逼退了元莺歌挤出来的眼泪。
她捂着被烫红的手狼狈地逃离,而卫辞面对着眼前这一片狼藉,头疼地捏着眉心,只能再煮一碗。
等他端回流风院时,沈菀都快睡着了,但是小馄饨的香气还是把她给勾醒了。
沈菀忍不住抱怨:“怎么那么久?我都困了。”
“抱歉,耽搁了一会儿。”
沈菀就是随口一说,被卫辞这么一道歉,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
“也是我的问题,早不饿晚不饿,偏偏这个时候饿了,给你添麻烦了。”
卫辞胸腔内郁积的怒火因沈菀这句话彻底消散。
他摸了摸她的脑
袋,浅浅笑道:“你永远不是我的麻烦。”
沈菀舀了一勺小馄饨塞到他嘴里,笑眯眯道:“嘴这么甜,偷吃蜜了?”
一夜安睡。
翌日一早,沈菀醒来时床侧已经空了,青竹在外面敲门,说是玉和公主上门赔礼了。
大堂内,玉和公主正同卫老夫人说话,尹珍珠坐在她旁边,耷拉着脸,在看见沈菀时,那张你蔫不拉几的小脸又立马鲜活起来,凝着一股怒气。
卫老夫人朝沈菀招招手,心疼地看着她手上的纱布。
“玉和公主,也不是我老婆子护短,我家菀菀也是家里千娇万宠的,无端地被甩了一鞭子,还差点毁了容,也是我昨日没去,不然定要找皇上主持公道!”
玉和公主连声附和,“是,此事是珍珠的错,我今日也是特地带她来,向灵善赔礼道歉。”
她朝尹珍珠使了个眼色,暗含几分警告,尹珍珠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向沈菀行礼,语气生硬。
“对不起,昨日是我没注意,差点伤到你。”
沈菀知晓尹珍珠并非故意,倒也没有生气,这是她这道歉的态度,委实过于敷衍。
“昭宁郡主日后还是小心些才是,伤了我还不
打紧,若是伤到了皇上,可就不是一句道歉那么简单的了。”
尹珍珠不服气地想顶嘴,玉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