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顿时无话可说。
时卿却突然咳嗽起来,沈菀连忙对他身后的侍女道:“还不快把他扶进去休息!”
时卿却目光倔强地看着她,握着栏杆的手指骨节泛白,仿佛执着地要等她一样。
沈菀无奈地叹气,只能上楼。
他这才笑了,弯起的眉眼,如同月下清潭,闪着清凌凌的银光。
屋内,侍女服侍时卿用了药才离开,沈菀眼神飘忽,时而盯着花瓶,时而盯着帐上的花纹,就是不看时卿。
时卿抿着唇,面色带愁。
“想来时卿生得丑陋,才让郡主这般不待见。”
沈菀尴尬不已,“你别多想,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郡主近日繁忙,想来也是被麻烦绊住了脚步,才不得空来长风楼。”
见他如此“体贴”地为自己解释,沈菀连忙点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那不如郡主说说,到底为何事烦忧,或许时卿能帮得上忙。”
他可太懂沈菀的性子了。
若是硬来,沈菀绝对会掉头就跑,甚至还会让人帮他收拾包裹,把他送得远远的。
若是太软了,她亦不会放在心上,只等着时间渐渐磨平他的那点心思。
若
论攻心,时卿自认还是有一手的。
沈菀哪有什么事能麻烦得到他的?
不过话都放在这儿了,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眼眸才亮了亮。
“对了,你知道方才发生了何事吗?”
时卿姿态慵懒地靠在床榻上,修长的手指摆弄着一枚纯色的素玉,轻轻应了一声。
“知道。”
“那南星公主带着人来,想为你赎身,带你去公主府,你……可愿意?”
时卿动作一顿,睫毛一扫,抬眸看着她,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那一眼看得极久,久到让沈菀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生了一双漂亮的深情眼,如怨如慕,清波潋滟,明明像天边的清辉,却又那般可怜。
“郡主想赶我走?”
“当然不是!”沈菀矢口否认,唯恐他又多想,“只是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长风楼里。”
“为何不能?”
“难道你想一辈子当个乐师吗?”
“可我去了公主府,不也是个乐师吗?”
沈菀一噎,但又觉得不太对。
“盛南星似乎喜欢你,公主府的机会也更多,以你的聪明才智,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幕僚,或许有盛南星引荐,还能入朝也说不定……
”
“可那都不是时卿想要的。”他打断她,“时卿所求,唯有郡主。可我也知道,郡主心系卫大人。时卿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也未曾有过非分之想,为何郡主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把时卿送出去?”
他声线平静,但眼角却泛着浅浅的湿红,如同路边被人遗弃的小狗,摇尾乞怜,却也得不到怜悯。
沈菀被他堵得无话可说,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时卿,你说你无处可去,所以留在长风楼。可我觉得,你不属于这里,你迟早都要走的。你若不愿意跟着盛南星走,我也随你,但之前的话,你不要再提了。”
时卿眼眸中溢出了一丝光,乖巧地点头,“我不会给郡主造成困扰的。”
沈菀再次完败,神色恹恹地走出来。
姬如兰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眯着眼睛盯着她。
“你这是去干什么了,一脸心虚相,该不会背着卫辞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
姬如兰往沈菀身后的厢房瞧了一眼,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提步便想过去瞧瞧。
沈菀揪住他的衣领,“别发疯,你来干嘛?”
姬如兰哼了一声,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道:“听
说你这长风楼出事了,我过来瞧瞧。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就是不会做人,才会树敌这么多,三天两头地有人来找你麻烦。”
沈菀呵呵,“你好意思说,今日来闹事,可是你的亲堂妹!”
姬如兰不屑,“我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妹妹。”
被这么闹了一通,沈菀又忙活了半日,到天色昏黑时才回府。
在车上打盹了一小会儿,直到马车停住,把沈菀晃醒了,她才掀开帘子准备下去。
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沈菀惊讶地抬头,看着卫辞冲着她温柔一笑。
他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把人从马车上带了下来。
“小舅舅,你今日怎么也这么晚回?”
“秋猎在即,朝中的事务不少,加上今日东州尹家抵达京城,同他们耽误了些时间。”
二人携手入府,没曾想卫老夫人就在大堂内,手边的茶盏都冷了,似乎等了好一会儿了。
卫辞同沈菀向卫老夫人行了礼,疑惑问道:“这么晚了,母亲怎么还未休息?”
卫老夫人沉着脸,重重地拍桌,呵斥道:“卫子书,给我跪下!”
卫辞一愣,沈菀也是吓了一跳。
沈菀
忙道:“卫辞他犯了何错,竟……”
“菀菀,这事你别管。”卫老夫人打断她,态度十分